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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猪粪

   20世纪80年代以前,潮汕地区很少有化肥,全靠农家肥给各种农作物供肥。猪屎成了宝贵的农业生产肥料。以前潮汕农户养猪尤其是养母猪,名义上有猪圈拦着,实际上除那些正在长膘的猪之外,大多猪崽及母猪等大部分时光均在外东蹭蹭,西拱拱,四处游荡、寻食,回圈里喂食和睡觉的时间并不多,猪屎随处可见。因此,在潮汕农村就出现了一个附属于农业却又游离于农业生产之外的一个小行当――拾猪粪(潮语称之为“猪屎”)。
  在潮汕农村,拾猪粪这个活大多是小孩去干的,他们经常一手提着“猪屎篮”――其实是装上硬把提手的小畚箕,一手拿着猪屎耙在村头巷尾随意巡走。路上逢有猪屎便把它扒到篮子里去。
  那时农村里的很多小孩都拾过猪屎,他们每天早早就起床,怕起得晚了,猪屎就会让别人抢了先。孩童看到猪粪后便下耙子准确、用力大小适度、上挑角度适中、速度快、爆发好、手腕一抖,一摊粪已经准准落入耙子中,然后抬左肩,起右手,一闪身,粪已然稳稳落入“猪屎篮”中。孩童们只要一看到猪,就会一刻不停留地跟在猪的后面,眼巴巴地盯着猪的屁股,等着它的赏赐。当它一声哼哼,“叭嗒、叭嗒”地摇着它的小尾巴,大摇大摆地去寻找水草丰美之地,孩童们就会乖乖起身簇拥着它离开。当猪叉开双腿、蹲着不动的时候,孩童们便一个个攥紧猪屎耙,提起“猪屎篮”,一个个作冲刺状。有时猪会把孩童们耍弄一把,它立在那里不动,这样会让孩童们以为会大有收获,便一个个围拢过来,老半天后,猪只是放了个响屁,熏得孩童们大笑着跑开;有时也会是一泡又骚又恶心的母猪尿。当然,猪也会因孩童们总是尾随不舍,气得母猪吁吁怒吼,逼不得已,就会翘起尾巴,微蹲后腿,排出两三坨猪屎来,这时孩童们看到后,就会一拥而上抢个稀巴烂。一些孩童因抢不过一些年龄稍大的孩童,他就会用手抓起猪粪往自己的“猪屎篮”里扔。孩童们拾粪回家后,他们的父母便把粪倒在某处积聚起来,待积聚有二三百斤之后便拿去换钱或把它交到生产队去。但切不可把粪放外边,以防丢失。
  拾猪屎的趣事在榕江一带还流传着一个与之相关的俗语。相传榕江边某乡有一个富家子弟,从小游手好闲,花天酒地,小事不做,大事做不成,家境渐渐败落。父母去世后,他仍不思劳作,就这样坐吃山空。眼看日子不好过了,只好每日里拾一些猪粪出售,挣点小钱度日。本是富家少爷,现在却做起这样的事感觉实在有失脸面。于是他常常在天未亮就出去拾猪粪,趁天亮前把猪粪卖出去,自以为这样就没人知道了。某天半夜,他醒来以为天快亮了,就提了“猪屎篮”出门,边走边盯着地上,看到地上有黑块就捡进“猪屎篮”中。心想:“今天真是好运气,猪粪这么多。”不多时就捡了满满两大篮。他赶到江边一看,收购草木灰、粪肥的人还在熟睡着,他只好蹲在那里等着收购,不觉就睡过去了。等他睁开眼时,天已放亮,很多人正站在他周围看着他笑,一担猪粪少了一大半。原来夜里看不清楚,把蛤蟆误当为猪屎捡进了“猪屎篮”里。他羞耻万分,无地自容,向着榕江就要跳下去。身边人忙上前劝着:“不可轻生呵!”他叹道:“我只有死命一条,有何留恋。”一个人打趣着:“不对,不对,死命怎么会拾着活猪屎?”人们哄然大笑,遂流传下这句俗语来。后来语意也有了转移,指侥幸获得钱财,或意外得到成功的意思。
  如今,潮汕各地农村已很难看见猪行走于街巷,庄稼施肥也多用化肥代替农家肥,再也看不到拾猪粪的人了,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拾猪屎已沉淀于历史的长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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