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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容夫人的传说

                                  解奇方缔结良缘
    明朝天启二年(公元1622年)孟春,刚刚进士及第的冯元飙身着微服青帽,满面春风,正在怡情悦兴地饱览这扬州旖旎风光。他到扬州的头一天,便在客机中听到有人在夸赞本城广济药铺黄老官儿的女儿如何聪慧过人,今早又听到客商在喝茶时对此女子赞叹不已。于是,他饶有兴趣地带着老仆,想到广济药铺看个虚实。
    主仆两人来到街坊,见在旁几家铺户中有一中药铺。二人行趋店前,但见店中立柜横屉,瓶竖罐立,各色药材分门别类,倒也井井有序。店中柜台后面坐着一位老者,虽年近花甲,却也神清气朗,听闻中那位淑女却不见。冯元飙沉思片刻,灵机一动,即朝店中老者作揖道:“老掌柜,在下有礼了。”“客官无须客气,何事见教?”老掌柜见有客人,忙起身还礼。
    “在下得一奇方,思欲请教,只是忘携于身,欲借笔墨一用,未知老掌柜岂允否?”
    “说哪里话,客官既然记得处方,不嫌老朽笔残砚陋,就请一用吧。”
      冯元飙写完后,黄掌柜接过方子一看,紧皱双眉,左思右想,难悟其意。他暗自思忖:此人相貌俊雅,似系君子之流,决非弄谑寻畔之辈,于是客气地对他说:“客官,老朽眼晴昏花,头脑笨拙,此方颇为奇怪,一时把我难住了,待我拿与小女一看,或能解之。”黄掌柜边说边揖请冯元飙坐下之后,自往后面而去。
    “容儿,这里有一奇方,为父一时被难住,你给我看看。”
    “爹爹,什么奇方?”正在后面研药的黄月容应声问着,并从父亲手中接过药方一看,上面写着:“比黄莲苦三分,比冬蜜甜三分。” “字体倒也清秀工整、雄健刚劲。”月容似对父亲又似自语地说着。
    “容儿,这是一位过路客商写的,他尚在店中坐候呢。”
    “过路客商?写这奇方……”月容好象在沉思什么。
    “女儿,你到底能不能解呢?”
    “爹爹,女儿已解其意,稍候一下,待我写来。”说罢,月容步入自己兰闺,凭案挥毫,写于处方上。
    “女儿已解在此,请爹爹过目。”月容含笑将方递与父亲。
    黄掌柜接方细看,点头微笑,即举步来到店前:“客商,小女不啻斗胆,处方已解在此,冒昧冒昧。”
    冯元飙接方细看,但见上面添了几个娟秀的字,药方已变成:“父老子幼――比黄莲苦三分,夫唱妇随――比冬蜜甜三分。”他不禁脱口赞叹:“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说后,他自觉失口,忙又对黄掌柜说:“真是聪明过人啊!”
    “客官过奖了。……敢问客官尊姓大名,府居何处?”
    “老掌柜热肠好客,在下也不敢相瞒,在下小姓冯,名元飙。前不久进士及第,泽皇上恩泽,奉旨往潮州揭阳赴任,钦赐游历扬州。几天来闻悉令嫒贤淑,特来一访。令嫒果然才思过人,在下折服不已。”
    黄掌柜闻言,忙跃身行礼,急道:“原来是县尊太爷台驾光临,小民有眼不识泰山,请多多恕罪!”
    “哪里哪里,路经贵地叨扰,已自不恭。老掌柜请坐下,在下尚有事相求。”
    “太爷有何事,请只管吩咐。”
    “未知令嫒是否已许聘人家?”
    “禀太爷,前虽有求亲者,但都被小女一一婉言谢绝。故至今尚未许聘人家。”
    “噢!老掌柜请坐下。……在下娶妻苏氏,多年无出。冯某年过三旬,求子心切,意欲求聘令嫒,未知老掌柜意下如何?”
    黄掌柜听后暗自寻思:论门户,他是进士出身,又是现任县令,论人品,清俊潇洒,豪爽正直。只是未知女儿意下如何?遂应声说:“太爷降格求亲,小民自觉三生有幸,当无不从之理。只是……小女自幼执拗,未知其意如何?容小民问来。”说罢进入里屋,见月容羞赧地偎在其母胸前。黄掌柜一问,方知刚才的对话,她们母女俩都知道了,遂笑吟吟地征求女儿的意见。月容羞答答地说:“但凭爹爹做主。”
    黄掌柜脸带喜色回到店前,对冯元飙说:“小女愿意执荆,请太爷择日迎娶。”冯元飙大喜:“如此,小婿就拜上岳父大人了。”
    “这……,这,呵,哈哈……,贤婿免礼免礼。”黄掌柜绽开笑脸连声地笑着……
     几天之后,冯元飙与黄月容结为夫妻。新婚燕尔,说不尽一片恩爱欢乐。不久,黄月容即随冯太爷翻山越岭,往潮州揭阳县赴任。
                                  助夫君智破奇案
    月容夫人随冯太爷到揭阳就任以后,除生活上侍候冯太爷外,还帮助冯太爷了解民意,料理政事,断决疑案,受到全城老百姓的赞颂和尊敬。
    这里流传着一个月容夫人如何帮助冯太爷审判一宗谋财凶杀案的故事。
    揭阳城守有家绸缎小店,店主姓杨,名叫友财,因他有兄弟三个而他排行第三,所以城内凡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三哥。三哥去年娶了妻子,生了个男孩,名唤杨小安,一家三口人,两口子夫唱妇随,日子但算不错。二哥经营的绸缎小店,铺面虽小,倒也生意兴隆――毕竟他是善做买卖的好把式。他的货抢得早,进得快,销得出,真象他在府前自己用大红纸所写的那样:“货不停留利自生。”
    有一年正月,外地有一客商到揭阳城销货,经人介绍,和三哥谈妥了―笔生意,约定正月二十。三哥带足银两,到某地取货,银货两交,互不耽误。
    转眼已是正月十九,三哥当晚到二里外的马牙渡口,雇了―只客船,对船家如此这般交代了去处,船家一一应纳。说起这船家,倒也有趣,此人名叫谢亚怪,年岁已经四十,尚无一妻半儿。为人虽不十分老实,但也不见得蛮横。早年是挑夫出身,后来不知发了什么小财,就购置了这只木船,干起这桩既撒网打渔,又载货载客的行当来。
    当晚,三更前后,三娘仔就给三哥打点好简便行李,备足银两,安排好饭菜。待到四更鼓响,三哥便起来吃完早饭,背起行李银两,告别了妻子,往马牙渡去了。
    三哥一走,三娘仔便关好门窗,收拾好残菜剩饭,吹灭桌上灯烛,上床睡了。
    约五更多时分,三娘仔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并喊:“三娘仔!三娘仔!快开门!”三娘仔心里一惊,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走上门边,问道:“你是谁?”“我是谢亚怪。”门外边的人回答,“三娘仔,三哥在家吗?”三娘仔一听是船家的声音,心里慌了,忙开了门说:“他不是早就去搭你的船了吗?”谢亚怪也惊讶地说: “哎呀!娘仔,我们是商量四更开船的,可我在船上一直等到现在,还不见三哥上船,不知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到家里来问问的。”“哎呀,那可坏了!他早就去了。”“早就去了?!不好!定是被人……”谢亚怪还没把话说完,三娘仔就呜咽地痛哭起来。谢亚怪同情和关怀地说:“要说三哥的钱财被强人夺去,总还得有个人跑回来,可现在连人带钱都没了,这……”三娘仔哭得更厉害了。谢亚怪又说:“三娘仔,事不宜迟,咱们马上报官后再说。”三娘仔答应了,跟在谢亚怪身后,哭哭啼啼地往县衙门走去。
    “咚咚咚!”一阵惊堂鼓震动衙门。朦胧中,月容夫人推了推酣睡的冯太爷:“老爷,你醒醒,有人这么早猛击惊堂鼓,定有重大冤情,望老爷以民为重,升堂查审。”冯太爷翻身起床,并说道:“夫人,等会儿你也到大堂后面听听。”月容夫人道:“这个自然。”
    一声吆喝,两班差役上堂伺候。
    三通鼓响,四盏灯笼引道升堂。
    衙役带进三娘子和谢亚怪。冯太爷道:“是谁凌晨击鼓,惊动本官?”
    三娘仔:“是贫妇。”
    冯大爷:“有何事情,从速诉来。”
    三娘仔就把她丈夫如何三更造饭四更起程,谢亚怪如何五更多到她家报凶讯的事说了一遍。冯太爷又问谢亚怪。谢亚怪就把他找三娘仔时讲的话,照样禀告了冯太爷。冯太爷听罢,指着谢亚怪问三娘仔:“这个船家你可认识?”
    三娘仔边哭边答:“早就认识,俺家三哥是他的老主顾了。”
    这宗案件可把冯太爷难住了,没有一丝线索,没有一点引子。他正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侧耳听见屏风后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声。他心里明白:这是二夫人要他暂且退堂的信号。他马上起身道:“你们暂且退下,待本官稍息一会再说。”便退堂往后堂而来。
    月容夫人早在后堂等侯。冯太爷道:“夫人,此案实在难以明断。”月容夫人道:“不,凶手就在你眼前!”冯太爷急问:“谁?”月容夫人道:“就是谢亚怪。”冯太爷道:“夫人,不大可能吧,哪有凶手上衙告状呼冤之理?”月容夫人答:“对,凶手正利用人们这个常犯的错觉,因为他是杨三哥常雇的船户,所以他便来个‘恶人先告状’。那谢亚怪敲门便叫三娘仔,可知房中无丈夫。”冯太爷略思了一下,突然醒悟:“对对对,有道理!”月容夫人道:“老爷,这只是谢亚怪的话露了破绽,要是他硬不承认,那也难以判定。现在天尚未亮,赃物一定还未转移,你可令二名精细差役,前往船上查找赃物。”“夫人说得对!”冯太爷立刻令两名差役,往马牙渡而去。
    半炷香工夫,两个差役匆匆回来并带回一个湿漉漉、沉甸甸的布包,禀冯太爷:“太爷,小人把全船搜遍,并未发现可疑之物,最后在船尾发现一条绳子沉在水里,小人觉得奇怪,便把绳子往上一拉,拉上这包东西,请太爷过目。”冯太爷打开一看:是一块用长方形白绸布包着的五十两白花花银子。冯太爷随即令差役把三娘仔带至后堂,问道:“你夫出门时带了何物?”三娘仔道:“衣服两件,还有白绸布包着的五十两银子。”冯太爷一听,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立即传令升堂。
    公堂上,冯太爷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谢亚怪,竟敢恶人先告状,欺骗本官,从实招来!”谢亚怪一听,吓得惊慌失措,忙道:“太爷,冤枉!冤枉呀!”冯太爷怒喝道:“好个‘冤枉’,看来你是不想老实认罪!左右,将赃物拿上来。”一名差役将那包湿漉漉的银子放在谢亚怪的面前。谢亚怪一见,目瞪口呆,直打哆嗦。冯太爷又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声喝道:“谢亚怪,你到底招不招?!”“我招,我招。”谢亚怪绝望地哀叫着。
    原来,杨三哥在四更天便到达谢亚怪的船上,谢亚怪的确站在船头等他,上船后,谢亚随便帮助杨三哥安置坐位,存放行李,无意中发现杨三哥带了一大包沉甸甸的银子,顿起贪财之念。他想:何不趁此更深夜静,把他干掉,沉尸于江底,毫不费力就获得这一大笔银了,然后主动先到杨三哥家中找他,这更是不露一点破绽,安然无事。嘿嘿……对!就这么干。
    半顿饭工夫,谢亚怪便把这件事办妥了,手脚是那么利落,真是“人不知鬼不觉”。
    不料来到杨三哥家门口,喊“三娘仔,快开门!”竟成了破绽,被月容夫人识破了,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释疑诗巧缉元凶
    冯太爷审奇案,历代相传至今,揭阳纵横百里,无人不啧啧称赞。他为官清正,爱民如子,执法无私,明镜高悬,这离不开他的二夫人――黄月容的帮助。黄月容聪明能干,智慧过人。每当太爷上堂审案,她都坐在屏风后面听审,对一切犯人的罪状了解和分析,一丝不苟,推理判断,半点无差,不傀是县太爷――冯元飙的贤内助,好“参谋”。下面讲的是月容夫人帮助冯太爷释疑诗巧缉元凶的故事。
    天启四年的完月廿三日,有一个挑着两个布袋装着瓷灯盏的小客商,路过城郊大榕树下,见到一个理发匠正在磨剃刀。小客商眼看日近黄昏,晚烟萦树,估计明日家家户户要买灯盏点灯拜神,奉送众神上天。他明天一早要赶圩兜揽生意,这时,便争取时间,让理发匠理发。
    理发匠见他布袋里装着一串串的东西,放下地时,发出哗啦的响声,便认为满袋装的是白银,顿时心生毒计,拿着剃刀缓慢而用心为他整容,把学到的技艺在这头面上施展,使他更加舒服。小客商也因挑过重担、走了远路而劳累困倦异常,渐渐地闭着眼睛睡了。当他发出呼呼的鼾声,理发匠眼看四下无人,便用手中那把剃刀,用力割断他的咽喉,一只手紧勒他的脖子,一手却用面巾塞住被割的刀口。一会,摸着他的鼻孔已停止了呼吸,便忙把尸体丢进一口积满肥粪的厕池。
    这时已是满天漆黑,理发匠那怆惶忐忑的心才安定下来。他转身把布袋解开,伸手一摸,原来却是串串灯盏,并非白银,那种渴望一朝发财致富的幻想,一下子变成泡影。想了一想,便在烧温水给人理发的炉旁,捡起一段木炭,在厕池的围墙上写道:
                                       你差我错,
                                       灯盏装在布袋角。
                                       姓在天上飞,
                                       名叫猪屎壳。
                                       若欲报此仇,
                                       等待铁树开花马发角。
    这理发匠不慌不忙写了这首方言诗,来表示自我欣慰。若无其事地挑起工具担子象往常一样游乡串村理发去了。
    再说那个小客商的妻子,等到天晚,还不见丈夫回来,怕他出了意外,彻夜难眠。再过一天,还没见到丈夫的影子,便走遍远近亲友家中寻访,都说不明去向。第三天一早,沿着他购物的路上,看了又问,问了又看,还是没个下落。行行来到城郊大榕树下,看着―群人,正在厕池里捞起一具已经发臭的尸体。她急忙走去看看,虽然面部已变得难以辨认,但从他身上穿的蓝衣黑裤等等形状,证实正是她的丈夫。从他咽喉间的刀口,抽出一条面巾,方肯定是被歹徒杀害无疑。
    “是谁杀害我的丈夫呀!”她跪在死者尸旁,号啕大哭,泣不成声。“女儿她爹呵,你死得好惨,今后全家三口人,谁来养活,度过这辛酸苦难的日子?我凄惨呵!”
    在场的人听了凄切哭声,无不为她伤心落泪。一位年近古稀、满头白发的老汉,除同情、伤感外,还对死者的妻子作了―番安慰,然后,又叫一位青年,把厕池围墙上写的那首诗,抄来送给那个妇人,叫她可到县衙向冯太爷鸣冤告状。
    冤妇到了县衙时,谯楼鼓刚响初更,衙门早已关闭了。她站在门外,哭叫连声,呼唤太爷伸冤可怜……
    冯太爷听到凄厉的呼声,即命门官开门,传告冤人上堂问话。
    “妇人,你有何冤情,可把状词呈上来。”
    “启禀太爷,民妇丈夫出外谋生,因途中被人杀害,并无状词,只有一纸字条,请太爷观看。”差役忙把字条呈上,太爷接念道:
                                         你差我错,
                                         灯盏装在布袋角。
    “罪犯把灯盏误认为白银,因而错把小客商杀害。”太爷心里这么分析着。
                                         姓在天上飞,
                                         名叫猪屎壳。
     太爷反复思索:“在百家姓中,从来没有人姓天的,在姓氏上,更没有人姓飞的呀!名叫猪屎壳,世上那有人叫这样的名字?”
    “妇人,你对罪犯的姓名,全然不知,并无人证,又无物证,要抓谁人问罪呢?你可暂且回家,此案本职实在难办。”太爷一时没法,只好和蔼地对她劝解着。
    “老爷,这天大之仇,如果不得仲雪,我就是一死,也不愿回去。”
    “唉呀,这无头公案,本职实在无从下手,你如不走,有什么结局呢?”
    “久闻老爷明察秋毫,爱民如子,办过多少奇案,代民伸冤,为民除害,百姓无不赞颂,万望太爷查清案情,为冤妇报仇雪恨。”
    这时,月容夫人照常坐在屏风后面听审,便暗示太爷,让冤妇暂时留下,继续查究案情。太爷也觉得责无旁贷,就把她暂时留下来。
     入夜,月容夫人在房中陪伴太爷喝茶,两人同喝一杯。夫人觉得异常苦涩,皱着眉头。太爷却认为是名茶,喝罢满口清香,便请夫人再饮。夫人摇头不语,低头沉思。太爷鉴貌辨色,猜透她的心事,定是把缉捕凶犯当为己任。如今奇案未破,凶犯未擒,民妇冤仇未报,为致食不知味,坐不安宁。一会,夫人在明亮的灯光下,对这一案件,仔细地琢磨着“若欲报此仇,等待铁树开花马发角”这两句话。有顷,便对元飙亲切地说道:  “老爷,我认为这‘铁树开花’的意思是说肯定没有人能审此案,就象铁树不能开花。你说对吗?”
    “对,这也和马不能发角的意思相同,也就是说,此案决无法查清判断的。”太爷又作了这样的补充说明。
    “老爷,我可对‘马发角’的现解另有一种思法,马字加二点,不就是‘冯’字吗?这罪犯认为要对此案伸雪报仇,只有您这位冯老爷才能审明破案呀。”
    “何以见得?”太爷还不明其意,又反问了夫人。
    “老爷身为民吏,清如水,明如镜,执法无私,揭阳全县庶民都称为冯青天。因老爷名高望重,德政皆歌,这促使罪犯不得来对你惧怕呀!”太爷听罢,不禁笑颜顿开,暗地里夸奖夫人的过人聪慧,对事物的理解分析,有理有据,真使他无限感佩。
    翌口,当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半空时分,月容夫人在县衙内花园中散步,举头凝视着鹞鹰盘旋空际,触景又俯首思索着“姓在天上飞”这一句话,受到启发,便召唤县衙内两名当地的差役来问话。
    “二位差爷,这揭阳有没有姓鹰的?”月容夫人对他俩亲切地提问。
    “有的,姓翁这个翁字,是老翁的翁,而不是鹰鸟的鹰。”瘦差役对她这样回答。
    “这两个字虽然字义不同,如果用潮州话讲,却是音韵相似。”肝差役又作了这样的补充。
     月容又问:“这里农民日常用什么饲料喂猪?”胖差役说:“主要是糙米舂后簸出来的细糠,农家人都叫做猪糠。”
    月容夫人原是扬州人氏,随任来到揭阳,怎晓得当地的生活常识,经详细了解深入研究,联系罪犯的姓名,才初步心中有数。接着又命差役拿来从死者刀口中抽出来的那条面巾,细察旧巾上缀着几根短发,又想到厕池围墙上用木炭写成的字,无疑是理发匠用来烧温水理发的木炭,进―步证实了犯罪是个理发匠了。
    月容夫人把详细调查观察的―切形情,桩桩件件禀知太爷,特别是犯罪姓名的根据。
    “何以见得?”太爷仍是莫明其妙,“再请夫人分析―下。”夫人说:“在天上飞的是鸟,在百鸟中的名,和姓氏同音的只是鹰,证明罪犯便是姓翁。名叫猪屎壳,这里喂猪饲料,主要是米糠,猪拉出来的粪便就是糠的渣滓,我思他的名字叫阿糠了,请老爷详察,是否有理?”
    太爷听罢,喜出望外,即时下令派遣两个差役,扮成老百姓,到各地去访问是否有姓翁名糠的理发匠。两个差役,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出门去了。
    他俩从城镇到附近农村,走遍了四乡六里,来到一个偏僻的山区,果然有这个姓名的人,但他已出门几天还没回家,家里没有其他大细,日夜房门关闭上锁。
    差役回来禀告太爷,太爷甚喜。再下一道命令,限期三天,一定要把罪犯抓到。两个差役不敢怠慢,加速步伐,四处奔跑访寻。
    一天、两天过去了,还找不到翁阿糠的一点魂影,第三天即最后的一天,这一天呀,那个告状妇人,能不能为死者报仇雪恨,看到罪犯的下场?此时此地,促使差役俩如热锅上的蚂蚁,紧张异常。只好带着酸痛疲乏的双脚,抱着挨饿的肚子,东奔西跑,跋涉来到马鞍山,看到前面有个伯公庙,便一同进入庙里看看。
    两人扫视了庙中―眼,发现有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躺在案桌下睡大觉,旁边歇着一担理发工具,胖差役看他骨瘦如柴,露眼似蛙,鹰鼻虎嘴的丑相,显出一种穷恶的样子。他想:这里是山间地区,他为什么没下乡去谋生,却在这里“炊面包”?瘦差役观察一番后,便和胖差役耳语一阵.商量如此如此,来个试探。双方同意后,胖差役便徐步踏入门口,观察动静。瘦差役假作过路人,大叫一声:“翁师傅,快起来理发呀。”这一喊声,惊醒了他的午梦,站起来揉亮困倦的眼睛,见那瘦差役便说:“你怎么知道我姓翁?”瘦差役说:“你经常到我们村里理发,我怎么不认识你?”翁阿糠便拿出理发工具说道:“要理发就坐上来吧。”瘦差役没有坐下,看他没有反驳,证明就是姓翁。接着,又轻声喊道:“翁阿糠师傅,你做这工夫有多少年了?”“十多年了啦。”他不慌不忙地这样回答。
    此刻,站在庙门口的胖差役,证实他正是翁阿糠,一跃到他跟前,忙把镣铐套上他的手脚。这个理发匠一面拼命挣扎,一面高声叫喊:“我没有罪,抓我何来?”胖差役怒喝一声:“翁阿糠,你还在装疯作傻,你的末日已经到来了。”即时便推出庙门,瘦差役挑着他的理发担,朝揭阳县衙的路上走去。
    隔天,冯太爷升堂审判罪犯,摆出了塞住被杀害者的刀口面巾,拿来两个装着瓷灯盏的布袋,并在厕池围墙上抄来的方言诗,以作罪证。翁阿糠在确凿证据面前,不得不低头认罪,签名画押。冯太爷执法森严,即把罪犯依法惩办。
                                    受嫉妒身丧容毁
    月客天资淑慧,才华颖脱,协助冯太爷破了不少奇案,揭阳百姓有口皆碑。因此,更博得冯太爷的宠爱,但是,却有一人对她十分妒恨,此人是谁?就是冯太爷的正房夫人苏氏。
    提起冯太爷的正配夫人,她为人骄悍狠毒,其父苏台阁在朝为官。苏氏倚仗父势,更加有恃无恐,任性专横。打从冯元飙于扬州娶了月容为妾之后,苏氏心中大不快意。月容对苏氏则是温良谦让,兰蕙柳絮,无可厚非之处。月容与丈夫长期同桌理案,形影不离。苏氏更是醋意大作,常怀歹念,欲加害月容,只因丈夫守在身边,无从可下毒手。
    天启五年,是冯太爷到揭阳上任的第三个年头.有一天,冯太爷接到潮州府的文书,要他前去商议公务。他辞别苏氏和月容,离了揭阳城,奔赴潮州府而去。月容自是依依惜别,苏氏却是喜上心头,认为这正是杀人夺爱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当晚,苏氏即命贴心女婢桂香邀月容过房欢宴。
    这时,月容正在房中阅读诗书,忽闻苏氏来邀,心中暗想:“平时我对她谦恭谦敬,她却冷若冰霜,今晚为何这般热情相邀,岂怀好意?我务必多加戒备!”但慑于苏氏的淫威,又不能不去,只好带着女婢伙香一同前往。
    那平索阴险毒辣、待人冷酷的苏氏却一反常态,满面堆笑,下榻相迎。月容急步上前施礼道:“夫人呼唤,月容来迟,望祈恕罪。未知夫人有何教谕?”苏氏笑道:“贤妹何则如此客气?只缘贤妹日夜辅佐老爷理案,实在操劳。今逢老爷赴潮议事,贤妹得有余暇,今晚为姐特备薄酒一杯,邀妹畅饮谈叙一番。”言罢,苏氏命人置酒摆席。月容陪笑道:“多谢夫人美意,近来愚妾与酒无缘。”月容本来酒量尚佳,为怕酒后误事,所以婉言谢绝。
    “自家姐妹,如此推辞,实足见外,不给为姐赏脸!”苏氏硬软兼施,便亲手为月容斟了一杯酒。这么一来,使月容更加为难,唯恐酒中有异,忙辨解道:“为妾岂敢!月容理应设酒先敬夫人,怎能反先受夫人这般厚礼?让我借花献佛,先敬夫人一怀。”说着,便把酒端到苏氏面前。苏氏已知道月容用意:是怕酒中有毒,便另斟了―杯端给月容,然后自己也举着杯说:“好,我也陪饮一杯。”把酒―饮而尽,以解月容的戒心。月容经苏氏三番两次的劝饮。已再无法推辞,又见苏氏自饮了一怀,看来不是毒酒。于是说道:“承蒙夫人厚爱,月容只当从命。”便举杯饮下。
    苏氏见月容肯饮,满心喜悦,边给月容添酒边说:“对啦,不要客气,才是自家人模样,我们姐妹今晚非饮个畅快不罢休。”月容推辞说:“我的酒量已满,不能再饮。”苏氏不纳意说:“哪有如此淡薄,一杯就足?好事也得成双,再干一杯。”月容平时虽然机敏,这时杯酒入唇,神思恍惚,暗猜想道:“莫非她为我―向至诚相待所感,冷漠之心已经改变?或是我自己过去有些失检点之处,使她抱恨于我?倘若今日她诚心侍我,我又却之,惹她不满,岂不旧怨重生?”性行善良的月容为求俩相和好,便对苏氏说:“夫人如此盛情,为妾就再饮一杯。”月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苏氏图害月容之心,蓄谋已久,她早先命人特制一个银瓶,此瓶暗设机关,里面分两厢,一厢盛香醇,一闲装毒酒。早间,苏氏第一巡斟的都是香醇美酒。这时,她为月容斟第二杯之际,暗把瓶底一压,便将毒酒倾出,灌入杯中,月容哪里知道?这第二杯刚倒下肚,月容骤感腹内隐隐作痛,过了片刻,头昏脑胀,天旋地转,方知中计,欲叫秋香,已难出声。但也不知苏氏早与女婢桂香密谋,以“调虎离山”之计,在月容入席之后,桂香即把秋香诱往另一房中,里面暗伏着两个苏氏贴心的差役,当秋香踏进房里,两个恶徒便跳出来把秋香打昏,然后按苏氏的嘱咐把她卖到外地的妓院中去。
    回头再说月容毒酒发作,肠如刀割,腹似剑穿,四肢无力,痛倒在地.苏氏此时露出了狰狞面目,恶声冷笑,破口大骂:“贱人,看你今日方知老娘的手段!你胆敢凭着妖容艳色,迷惑老爷,夺我之宠,焉知今日,却落在我手,我定要叫你做个丑鬼,以后老爷纵到九泉,也难与你相认。这才得解我心头之恨!”苏氏向门外一呼:“桂香,快给我把剪刀拿来!”桂香从门外应声而入,将―把剪刀交与苏氏。此时,苏氏拿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利剪扑向月容跟前,恶狠狠地对准月容如花似玉的美颜横竖乱扎。可怜一位美貌无双、贤淑过人的二夫人,无辜惨遭一个心如蛇蝎、行同禽兽的妒妇所毒害,能不令人痛惜!
    到了隔天,苏氏才修了一封书,命一心腹家仆送往潮州府告知冯太爷,报称月容暴病身丧,请冯太爷火速回归。
    冯太爷闻报噩耗,如晴天霹雳,顿感意外,悲痛异常,本想立即回揭阳看个究竟,怎奈公事未毕,无法离开潮州,只好吩咐送书人,请大夫人在家料理丧事,把灵抠暂寄寺间,待他回家时,再亲自择地安葬。
    苏氏得知冯太爷因公务所羁,尚不能回揭阳,感到正合她意。她认为冯太爷就是迟一两天回来,她便可把一切可疑痕迹清除一干二净,等到冯太爷回来时若有怀疑,已无从查察。为遮人耳目,她装模作样,布设灵坛,举哀祭奠,请来道士念经超度亡灵。诸事办妥之后,她便认为万事大吉,高枕无忧了。
    有一夜,苏氏刚下床睡去,朦胧之间,忽见月容立于床前,桃腮憔悴,血肉淋漓,柳眉直竖,杏眼怒张,咬牙切齿向她索命。苏氏吓得周身发抖,魂不附体,惊叫:“鬼,鬼!救命……救命……”直至桂香闻声进房来,什么人?什么鬼?却已无影无踪,只有苏氏翻跌在地。桂香上前扶起来,苏氏仍是口瞪目呆,面色苍白,失去知觉。桂香连声呼唤,她才渐浙苏醒,可是惊魂未定,一想坦月容形影,便毛骨悚然,心寒胆颤。从此,苏氏日夜不宁,害怕月容再来索命。
                                 埋香骨青冢留芳
    黄月容被冯太爷的正房夫人苏氏毒死时,冯太爷因在潮州办理公务,不明情况,及至冯太爷事毕回揭阳,苏氏已把月容丧事办妥。冯太爷对月容身丧心甚悲痛,便问苏氏:“夫人,黄氏得何疾病而致暴丧?”苏氏挤出几滴眼泪,假惺惺地说:“老爷,妹子那天还好端端的,黄昏后,忽感身体不适。谁知请了大夫到来,妹子已经气绝,一命归天,欲救不能了。这般贤淑的好妹子,却如此短寿,实在可惜。”冯太爷觉事太突然,必有跷蹊,但还没有证据,又慑于她父苏台阁官威,只好暂把气压下。
    冯太爷纳闷步往月容生前的住房,想找月容的随身女婢秋香细询情况,却又找不见她。便问苏氏:“夫人,秋香哪里去了?”苏氏不慌不忙,把早已编造好的谎话,对冯太爷说:“老爷,你不问,我本不想告知你,以添你的愁闷。这贱婢趁我给妹子办丧事时,竟偷了妹子的财物逃走,真是忘思负义,小人之辈。”“哦,有这等事?”冯太爷心中更加疑惑,回过头来对苏氏说:“夫人,下官心神困倦,要在这房里休息,请夫人暂退。”“是,望老爷珍重玉体。”苏氏说着便退回自己房里去了。
    冯太爷看到月容生前用过的衣物、案桌如旧,而人已不在,―时心碎,鼻子―酸,泪如泉涌。他在床上躺下,翻来复去,千愁不解,百闷难开,忽然感到极度疲乏,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月容!月容!……”冯元飙眉飞色舞地呼唤。只见月容夫人艳若出水芙蓉,含情脉脉地站在冯元飙的面前。
    “夫人,你几时回来?”冯元飙不住地打量着月容,“哎呀,看你浑身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怎么路上不避一避?”
    “妾知老爷公务繁忙,前来助老爷清理连日积案。来至渡口,忽遇狂雨,无处可避,故冒雨而来。”
    “甚好,下官正愁离揭阳数天,案卷积叠,正需夫人相助审理。”
    “老爷勤政爱民,妾甚欢慰,自当竭尽绵力相助。”
    ‘你快去更衣,然后与我共同审阅。”
    “老爷,不要以贱妾为怀,当以公务为重,先把案卷审阅吧!”
    “不,不,你还是去更衣后才来!”冯元飙怕月容穿着淋湿衣服,会被冻坏。
    月容见冯太爷仍是这么对她体贴,又喜又悲,但不愿对他说明自己身丧,使他增哀,便对冯太爷说:“我今回去更衣,但须明晚再来帮你……”说罢,回身向房外而去。
    “月容!月容!……”冯元飙见月容走出门外,急要赶上前去追她回来,却被绊了―跤,忽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他回思梦中的月容音容笑貌,宛然如生,虽离人世,但仍无忘辅他清理案务,为民辛劳。思念至此,冯太爷对月容之死更为惋惜,定要对月容死的原因,查个水落石出。
    时值八月十五日,恰逢桂香送茶到书房,冯太爷将她留住问道:“桂香,二夫人是因何而死的?”
    桂香突闻此问,吃了一惊,又装镇定地说:“老爷,二夫人是暴病而死的。”
    冯太爷暗察她面色有异,便又厉声说:“贱婢,你胆敢欺瞒老爷,若不实说,定不饶你!”
    桂香急忙跪下,又辩说:“二夫人分明是暴病而死,婢子怎敢说谎。”
    冯太爷见她不肯实说,忽生一计,喝道:“贱婢,你还利口,昨夜二夫人已托梦于我,对我说得明明白白。”桂香一听慌了,忙问:“老爷,二夫人是怎么说的?”“她说你与大夫人同谋害死她,如今你还敢瞒骗于我。若不用家法,你定不实言。冯升,快把家法拿来!”
    桂香听说是二夫人梦中告诉太爷的,想起大夫人也曾梦见二夫人到来索命,立信无疑。但怕实说了,被大夫人闻知,性命定难保。这时冯升家法已拿到,桂香又想:“赊死胜现死,不如说了,以后如何再作主意。”便忙说道:“老爷,这都是大夫人干的,与小婢无关。”
    冯太爷见已说出苗头,又追问她:“怎样还说与你无干?”
    “老爷,那夜大夫人叫我去邀二夫人,亲自把二夫人毒死,又亲手剪毁二夫人的容颜,小婢并无为非之事望老爷赦罪!”
    冯元飙一听,肝胆崩裂,几乎昏倒,恨不得立将苏氏处死,为月容报仇。只是碍于她父官高势大,只得忍住心头怒火,另思良策,处置恶妇。便对桂香说:“今饶你还能实说,但此时之事不许对大夫人说知,若敢泄露,难留你命!”
    “谢老爷饶恕,小婢若敢告知大夫人,任凭老爷发落。”桂香连连叩头谢罪。
    那天傍晚,冯太爷到苏氏房中,对苏氏说:“夫人,听说榕江下游双溪嘴,于中秋时,江中有双月影,是揭阳的一大胜景。我到揭阳就任已三年多,未暇前去玩赏。今口一切积案都已办完,想请夫人今晚同往双溪嘴一玩,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苏氏暗忖:“幸得月容已死,我才有这份福气。”即答应说:“既是老爷有这兴致,妾身自当陪往。”
    于是,冯太爷即与苏氏同乘舟到了双溪嘴。冯太爷邀苏氏到船头共赏双溪明月景色。此时皓月高挂,晴空万里,水波粼粼,浮光跃金,确是一个赏月的好夜景。可是冯元飘哪有心欣赏,他今晚此来,是要与月容报仇的。他心里想:“如此人间美景,要是月容在世,此时此地,未免又有诗情佳话。可是如今,人鬼殊途,两俱茫茫!”想到这里,恨海潮涌,冯太爷拉着苏氏来到船舷指着江中明月,语带双关地说:“不见双溪明月,难分世上清浊!”说完用肩一撞,“扑通”一声,苏氏立即掉入江中。冯太爷假装疾呼:“夫人失足跌落水里了,快来救呀!”船夫等闻声赶到船头,但因水流湍急,苏氏已被江水漂得无影无踪了。冯太爷便命船夫返航回城,当夜修书告知苏台阁,说苏氏因江中赏月失足落水身亡。
    接着冯太爷命人于黄岐山竺岗岩下建造月容墓,又于马牙渡口岸上筑避雨亭,以便给月容夫人夜间来衙助他理案时,躲避风雨之用。
    天启六年正月十六日,月容夫人之墓已经建成,冯太爷带了祭礼,亲自到墓前祭奠。揭阳百姓也都纷纷上山吊祭,盛况非常。
    从此以后,揭阳百姓,每逢正月十六日,成群结伴,扶老携幼,到黄岐山瞻仰月容墓,缅怀这位助夫勤政的贤淑夫人。
    正是:青山有幸埋香骨,榕水长流忆月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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