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对凯伯个数路

    潮汕人民碰到别人算数或办事出错时，常用“唔对凯伯个数路”来责备对方。这个典故是从一则民间传说提炼出来的。由于传说流传的时间长，地域广，故事情节便有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版本之一：凯伯是澄海人，其子在东南亚打工。有一天，凯伯收到儿子寄来的番批，是一张无字信和98元。凯伯对送批的人说：“数路唔对。”来人反问“怎么个不对法？”凯伯说：“信中画有4只狗（谐音‘九’）、8只鳖（音与‘八’接近），四九三十六，八八六十四，相加是一百，你少交了二个元。”送批人料不到凯伯会计算得这样准确，顿时面红耳赤，无法抵赖，只得如实相告，并补足一百元给凯伯。

    版本之二：铙平人凯伯在“番畔”托人带了一封无字批和100元给唐山家中的老妻。送批人只交了50元给凯姆。凯姆说：“50元么唔对阿凯伯个数路！”来人还想抵赖。凯姆指着信中所画的4只狗和8只鳖告以四九三十六和八八六十四的“数路”，据此讨回了被隐瞒的另一半批银。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凯伯其人其事一度见于潮州《大光报》小说连载的专栏。1932年小说出单行本，书名《长光里》。书中凯伯摇身一变成为潮州城长光里的居民，是“一邑知名的优秀分子”。他身兼数职：里民大会常会成员、里公所事务干事、长光里基督教浸信会礼释堂会计；职称“经济大家”。他是里长腰龟叔公的理财帮凶，用“三叉笔”（笔端开叉的毛笔）记账、公布账目。每逢“里库支绌”，所里便宣称“无以对凯伯的数路”。里公所借“举行游艺大会”向民众敛财，收入“的确不错”，凯伯便“欢头喜笑”。“游艺结束，大有微利可图”，就说“凯伯数路”是对的。凯伯损人利己，“醉心点霸王电”，“电灯一定点免钱”。“他自命殷实”，存巨款于“地府银行”，“派他的舅爷专管，月薪二十铜片”。他是会议迷，偶尔迟到了，却强词夺理说：“照炉底炭店的‘中国（音小）时钟’看来”，他和炭店主应该算是“依时出席的”。凯伯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出任长光里佛堂主持“翘嘴陆”涅圆寂仪式“司号房”要职期间，与同事“经气人”发生冲突，“二人相打相挽毛”。不久，长光里突发瘟疫，来势汹汹，大批死人。里中长期挂钩的“南医”、“北医”两位医生，在疫情初发阶段便率先去阴曹地府，为阎罗王后医治产后风。在里中名人病亡清单中，凯伯名列第五。这个名次，不知是按死亡的先后来排，还是按他在里中官位的高低来排？书中没说，笔者也不便妄加猜测。

    1999年3月9日，郭马风先生在《汕头日报・潮风》发表了一篇关于《长光里》的书评。他认为：“全书人物个个是被讽刺和自我讽刺者”，人们“不必花太多力气”去考证书中人物“是否实有其人”。如果郭先生这个意见能为大家所接受，我想，“哪一个凯伯的故事更真实些？”也就不成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