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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神爷上天

    冬瓜婆为了财丁兴旺十年前就开始食斋念佛经了。她在家里辟了一个佛堂,天刚亮,她就虔诚地跪在观音菩萨面前,手捏佛珠口念佛经,使家中那个终日被她咒骂,全身被她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婢女招喜也自认被打挨骂是前世修来的, 自己被掠来抵债当婢女是应该的,谁叫父亲借人家高利贷呀!冬瓜婆每天起床后除了食斋念阿尼之外,就是像唱曲拉腔一样长声短句地咒骂招喜。骂呀、念呀,骂人声与求神拜佛声混在一起。旧历十二月二十三日清晨,她照例唱骂一阵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尖声叫了起来:“短命招喜呀,今天灶神爷要上天,你为何不告诉我?”在闻声赶上前的招喜的大腿拧了一下之后就对着观音菩萨叩头道:  “观音菩萨保佑!”接着又对在一旁抽泣的招喜瞪了一眼说:“还不快去把灶神爷的神位清扫清扫!”
    玉皇上帝派灶神爷到凡间,享受人间香火,考察民情民风,监视生灵动向,每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子时就召他上天陈说人间善恶。所以,灶神爷上天这一天,人间免不了要孝敬他一番。
    冬瓜婆咒骂了一阵之后,就亲自到灶神面前检查一番。见招喜还未打扫干净,就揪住她的头发往灶角一撞,招喜顿时血流满面,冬瓜婆只是伸手到灶神爷的香炉上抓一把香灰捂住招喜额角的伤口,并命她继续打扫就转身走了。
    被咒骂声吵得心神不宁,头昏眼花的灶神爷听见身边有动静就用手抹了抹满是尘埃和烟灰的老脸,慢慢地睁开被尘埃糊住了的双眼。突然,一阵风又把一撮尘灰送进刚睁开的眼睛,老人家只好擦了擦眼泪又把双眼闭上。耳边只听见招喜的哭声。一会儿,哭声止了,又听见冬瓜婆说:“灶神爷保佑,请你老人家今日上天后在玉帝面前美言几句……”冬瓜婆的话使头昏眼花的灶神爷想起今夜子时要上天述职了。他想,上天后,一定把冬瓜婆的恶行报告玉帝,让上苍惩罚她!心中又对婢女招喜说:“苦命的孩子,我一定请上苍为你赐福,你的苦日子要结束了。”这时,冬瓜婆也在自语着:“听说玉帝很听灶神爷的话,我得好好孝敬他。”眼见灶前清扫完毕,她就回房去了。
    冬瓜婆的房间在厨房隔壁。操劳了半天,有点疲劳,就倚在床上闭目养神。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厨房里有人在说话:
    “喂,老兄,故人到来不欢迎么?明天你准备怎样向上苍汇报?”
    “唉!对不起,我被咒骂声震得耳欲聋了!”
    “啊,看你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活像个烧炭的!
    在一声叹息之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把冬瓜婆的言行陈述了一番。一个喷慨的声音说:“要惩罚冬瓜婆,拯救招喜!”
    冬瓜婆吓得冷汗直下,翻身坐起后跪在床上忙念“观音菩萨保佑!”过了一会儿,她忙叫长工上圩买一付“五牲”、一瓶酒和一斤红糖回来。往年,冬瓜婆在二十三日未时就备了“三牲”和纸马为灶神送行。今天,她拖慢了二个时辰。直到酉时,她才在灶神爷面前摆上了一付“五牲”、一瓶高粱酒、二十四对元宝、一对纸马,然后点上一对大红烛、三炷清香,跪在灶神爷面前念叨了一大堆好话之后,就亲自打开高梁酒,斟了三杯,请他老人家大吃一顿。
    灶神爷毫不客气地自斟自酌起来,不吃白不吃,吃了还要如实向玉帝述说。自今年正月初四被派到冬瓜婆家里,可以说倒霉极了,更谈不上喝酒吃肉了,今天可要放开肚皮啊!一瓶高梁酒喝光了,鱼肉也吃了不少,眼看亥时快过了,冬瓜婆开始烧元宝和纸马了,灶神爷正要放下筷子,忽见冬瓜婆又捧上了四碗汤团,酒后食甜汤,又是糯米汤。团、又软、又滑、又粘,对路!老人家一下子吃了三碗,第四碗刚拿起,突地,三声炮响,催他上天了。他忙把最后两个汤团含在口里,骑上纸马,飘上天去。由于太匆忙,囫囵吞下,二个汤团粘在喉头,吐不出又吞不下,哽得他老人家直流眼泪。到了天庭,只好躲在同僚们的后面。轮到他向玉帝述职时,他的喉被糯米汤团粘住,说不出话。玉帝见他满脸通红,酒气熏人,口不能言,认为他受贿贪杯,玩忽职守,龙颜大怒,把他打入天牢!    
    在天牢里,灶神爷悔恨交加,他后悔不该贪杯,想自己半生为官,两袖清风,今日竟被冬瓜婆戏弄,裁在冬瓜婆的手上,一气之下,痰火上升,一阵咳嗽,浓痰涌出,几个粘在喉咙里的糯米汤团也随之吐了出来!    
    正月初三申时,灶神爷正想要求狱卒代禀玉帝,说他有要事上奏,谁知玉帝却派人来通知他赴宴。原来,这几天,玉帝正为一些官员被凡间贿赂而违犯天条一事而生气,他的小女儿却来到面前,抚弄着他的长须对他说:“到凡间的官员太辛苦了,凡间不比天上,有错就让他们自己改正吧。”玉帝听后也觉有理,就吩咐大摆筵席,宴请下凡的大小官员。灶神爷来到玉帝面前,正想把冬瓜婆的劣迹上奏,玉帝却打断他的话说:“知错改了就好,入席吧,子时准时下凡去!”
    随着三声迎神炮响,灶神爷又回到了人间。
    新的一年里,冬瓜婆照样打骂婢女招喜,照样财丁兴旺。年底灶神上天时,她又照样安排一番。从此,煮汤团为灶神爷送行就蔚成风气。后来,为了简便,将煮汤团改为烙糯米@。几百年来,潮阳各地每逢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神上天,家家户户都烙糯米@为灶神送行,年复一年,成为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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