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潮汕文化 传播民族影音 振兴潮汕艺术 凝聚民族精神

谢吴岳行骗记

  长街认母
  1919年暮春的一个上午,“大宝来”号洋轮在汕头港靠岸,船上走下一个魁梧的汉子,那人行至中山路中段,见街上有一个行乞的老妇。他凝视一下,便大步流星地赶到那老妇跟前,呜咽着说:“亚,孩儿漂洋过海近十载,竟害得你沿街求乞!“那老妇一时摸不着头脑,作声不得。那汉子又进一步说:“亚,难道你竟认不出你儿子亚仁了么?“那老妇楞了一下,见眼前这个后生,一表人才,西装革履,左手拎着皮箱,右臂拄着文明棍,看样子分明是个“大番客”,心下便暗自打算:“莫非菩萨庇佑,时来运转,天遣“番客”错认了娘?“一想至此,也就假意呜咽地叫奴叫肉起来了。
  那自称“亚仁”的汉子,认过母亲之后,即到路边成衣店中买了一套新衣服给老乞妇更换,又到轿铺叫来一顶大轿让她坐着。大轿抬至一家百货商店门口停住,“亚仁”从轿中搀出“母亲”,然后吩咐轿夫在店门口等待;说待他同“母亲“到店中购些东西之后再赶路。进店之后,他便边挑选货物边对“母亲”说:“孩儿这次回唐山心急,又思上落船携带货物不方便,故拟来汕头之后再买点货物赠送亲友,难得母亲在此,你如有中意之物,无妨多选购一些。“那老妇―听,乐得心花怒放。暗赞不愧“番客”派头,故而挑这购那,琳琅满目的布料,要了―疋又一疋。“亚仁”则扬着手中文明棍对掌柜说:“凡我‘母亲’选购的,统统记在帐处,等会儿一并结帐付款。“那掌柜一见“番客”如此派头,自然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照办。
  选购了―阵,货物已购一车,“亚亡:”叫了―辆三轮车到来装货,同时买来―二色高级糕点,―包给早间二名轿夫充饥。一包与“母亲”共享。吃过点心,他关照掌柜继续让他“母亲“选购,一面对他“母亲”说:“亚妗,你可尽情选购,我将门口那点货物顺便送到朋友家中,叫他先做准备。然后孩儿再伴‘母亲’到他家中暂歇一宵,明早由他伴俺回家。“掌柜和老妇不知是计,自然满口应承。
“亚仁”押着货物转弯抹角来到一家当铺门口便叫仃东,并叫车夫将车上布疋杂物卸下,问明车租之后,即从钱包里掏出一张自称面额一千元的坡币叫车夫找还余银。那车夫一听吓了一跳:“这样‘大纸’,我怎能找还余银?”亚仁见说,即满在不乎地随手抓起一疋布料送给车夫权当车租,那车失惊喜地接过布匹,连连道谢地走了。“亚仁”打发车夫走后,便将所有布疋和其他货物,一律以七成价典给当铺,领了几万“国币”,然后溜之大吉。
  再说那老妇恰如饿母猪入菜园,布疋杂货选购一车,心犹不足,又继续选购了鞋袜,面巾、手帕、肥皂、牙膏、花针头插等近百样杂货,害得那掌柜记了一页.又一页的清单。这时,不觉红日西残,华灯初上,两个轿夫饥肠作响,只得走入店中向老太讨些碎银买点心。那老妇此时才有点心慌,心想“亚仁”何故此时尚未回来?但强作镇静地说:“实不相瞒,钱银全在我儿身上。你们暂且忍耐片刻,谅必不久定然回来。“轿夫刚好退下,那掌柜也即到跟前说:“老太,你那儿子真怪呀,如今入夜,还不来结帐?“那老妇至此,心头象十五只吊桶打水,但仍强作镇静地说:“想是别有急事,不久即来。”这样,又等了一顿饭时间,那两个轿夫委实再也按捺不住了,就一同冲进店内拉着那老妇说:“老太呀,总莫叫我们饿着肚子在这门口过夜,好歹也得拿几个钱让我们饱肚饱肚呀!“那掌柜也恼怒地说:“谁见过这等顾客,人将入睡,尚不来结帐还钱?!你儿究竟到什么地方?我也好派人去谆促一下。“老妇见说,即哭丧着脸说:“听说到朋友家中哩!”“什么朋友?叫何名字?住在那里?“那掌柜一连串的追问使者妇哑口无言、汗流夹背。掌柜见景即厉声叱道:“你们究竟搞什么鬼,若不实说,定不干休!“老妇一见掌柜变脸,顿时慌了手脚,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将早间经过,全盘说出。那掌柜和轿夫一听,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衣锦荣归”
  那“亚仁”原名谢吴岳,是揭阳县梅岗都洪厝寮村人,他以老乞妇为人质捞了一把钱银之后;即搭船回原籍,到家已是掌灯时分。他上无父母伯叔、下无兄弟姐妹,唯有空房一间托堂兄看管。堂兄谢其声一见吴岳过洋归来,心甚高兴,暗忖“实叻”客,无一千,有八百。他堂嫂瞥见吴岳一身高雅装扮,更是殷勤招待。吴岳吃过甜丸卵,即低声对其声夫妻说:
  “不瞒兄嫂,我久别家乡,过去穷鬼累人畏,如今归来,未知人情冷暖,故假不第的,专门试探亲朋之心然后再作计较! 快嘴的其声嫂一听,即忙抢着说:“吴岳叔这次在番畔定是发了大财了“吴岳却微笑地说:“发大财虽谈不上,但要来唐山建他三十几间厝却是略有打算的。“其声嫂千听,急又问道;。“这么说,这次番货也定然带来不少吧?”吴岳仍轻描淡写地说:“多少带有一点哩尸“带些什么呢?”其声嫂又紧问一句。吴岳一边掸去烟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人参略带十余斤,‘罗的’(番饼)三二十箱,纱衫百余打,海参成百斤,铁桶几十担,番药八九筐,鱿鱼几十袋,其他杂物数不清。“其声嫂一听,只乐得合不上口,即凑近吴岳耳边说:“吴岳叔,亚嫂别的无所求,你千万得给我一担铁桶,以免冬天水桶被北方吹漏无法担水。“吴岳一听即笑着说:“你这个免用说!”
  次日一早,吴岳“假不第”的消息即传遍全乡,连过去极少来往的亲朋也都前来为“番客”洗尘接风。这家要他去吃丸卵,那家邀他去午饭,请吃晚饭夜餐的更是接二连三。吴岳见景频频点首地说:“吴岳这次归来;难得诸亲仍如此盛情款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吴岳自当厚报诸位,“
  翌日,吴岳到亚松家中作客,一坐下,亚松即递上卷烟,吴岳一面摇头,一面掏钱叫亚松去铺仔买烟,亚松买来了“大刀牌”香烟。吴岳从中抽出一支。亚松擦着火柴为他点上火,吴岳刚吸了一口,便把香烟扔掉并骂道:“臭唐山,无好烟!刀牌烟入口令人头昏目暗!“亚松一听伸出舌头,暗想这“大刀牌”一包可买二斤猪肉,他还嫌不合口味,可见他生活真的不同常人。正想间,亚松猛见吴岳要将那包香烟扔掉,即忙接住说:“吴岳兄,你既不合口味,就留给小弟吧,这烟是邻近算为顶上的呵!“
  午饭时,吴岳尽拣那白肉扔掉,并边扔边说:“在实叻,胳粕只配拨火,连白肉谁都不吃!松嫂一听忙阻止说:“吴岳伯既不敢吃白肉和胳粕,那就留给我和孩子们吃吧,沈实话,除了年节,我们极少吃到猪肉!“吴岳一听竟叹气地说:“真苦坏你们了,待几天后,包管你们一见猪肉便弯路走!“
  就这样,吴岳在洪厝寮过了近十天。这天―早,他一面在族内叫了四名婶姆,到北洋海寮溪迎接他的“番婆”。他对众人说:“我妻是潮阳马陇陈厝人氏,今年:二十八岁。这次她同回唐山,今日从汕头搭船到海寮,婶姆宜热情接待,今后大家自有好处。我妻她极易认识,除了长相出众,头烫发,身穿旗袍,脚穿高跟鞋,左脸有颗美人痣.颈挂金项链,手持小钱包。“他打发婶姆动身之后,又在族内挑选四名对他最崇信的堂兄族弟与他同往曲溪市搭船,准备同往汕头提取“番货“,这四个堂兄弟做梦也想不到山里人能到汕头大开眼界,个个欢喜过嬷。当他们与人同行到曲溪市时。日已将午,他即带领众人同进饮食店,一连点了十道上菜,有鲜鱼猪肉鸡,海参鲍鱼蟹等佳肴,摆满一桌。他的堂兄利准伯不好意思地说:“吴岳弟,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破费,一下买了这么多鱼肉,吃不完岂不浪费?“吴岳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说:“这算得了什么,我在番畔,倒掉鱼肉,却是经常的,不信,待我日后有机会带你们到实叻看一看。你们尽管放开肚皮吃吧I“
  吃饭毕,店老板来结帐,一共是国币五百三十元。他的兄弟辈一听都伸出舌头来,可是吴岳却若无其事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刻满蚯蚓字的外币来,向店老板说:“这是坡币五千面额等于国币一万元。“店老板―听即为难地说:“小店是小本生意,怎能押还客官那么多的余额呢?“吴岳一听也假作为难地说;“难道区区小钱,我能赊欠么?”想了一下,忙向众亲堂兄弟说:“你们要上汕头,难道没带点钱?”利准一听即说:“多少带有一些,从来不曾到汕头,难得今日同往一趟,自当买点汕头货。“吴岳一听,便转笑说:“这么说,就让诸位先凑点钱付还店家。
  吴岳同众人离开饭店,还未到曲溪码头。即又皱着眉头说:“我想众人同往汕头,诸多不便,况且货物落船自有码头搬运工人效劳,加上明天货物…‘到曲溪,凭你们四个人也挑不了,莫若你们暂且回家,明日多叫几个人来挑货,钱物自当加倍酬谢。“可怜这些老实巴脚的堂兄弟,听吴岳这么说,例也觉得有理.便踏着残阳回返洪厝寮。
  再说那帮老妇,来到海寮车站和驳船地方等过一班又―班的车船,直到红臼西残,仍不见吴岳所说“番婆”的影子。车站管理。人员问她们究竟等待的是什么样人?当她们道明原委之后,管理人员才告诉她们:“今日班车已完,船更停航多时了,再等更是白费工夫。“几位老妇一听登时你看我,我瞪你,结果都只得垂头丧气摸黑回家。这时。同曲溪回来的人们一碰头,人人都说奇怪!?
  蒙骗妓女
  吴岳骗返其声,利准等人之后,心想今晚何处栖身?独
然忆起这里有间妓馆叫合欢院,在曲溪地面算为一流,暗忖凭自己这身装扮和三寸不烂之舌,完全可当个体面的嫖客,主意一定,便信步妓馆。那妓馆的鸨婆姓江,一见阔少进院,便满脸堆笑地上前恭迎说:“少爷,想是要来敝院添兴?”吴岳不在意地点着头说:“先看看再说。”鸨婆一边延入客厅,叫人奉茶,一边叫出馆内所有“院花”给阔少过目挑选。只见吴岳连连摇头,嫌这嫌那,不是太胖就是太瘦不是太高就是太矮,这个柿饼鼻,那个杨萄耳,这个丑“郡马”,那个黑“西施”。他一连点过楚碧玉三卿,惠婵御三兰,巧惜粉三音,无一中意者。、最后,才勉强挑中年方二八的幼花妹。
  鸨婆一见阔少愿意搭脚,即设席款待,然后送幼花进房。想那吴岳乃风月场中的老将,加之口若悬河的谈吐,和那迷人的装扮和举止,深得雏妓幼花欢心。一阵温香偎玉之后,吴岳竟连声叹气地说:“想不到你这如花似玉的少女,竟甘堕落在这烟花行中!“吴岳的关怀体贴,更拨动幼花心弦,她垂泪说:“不瞒少爷,我是家乡遭兵祸,家人死光,自己不幸沧落至此,被迫为妓,苦无脱身之计。虽有心赎身从良,但所来此地者皆是偷香窃玉之辈,个个只晓追欢买笑,却没怜香惜玉之人!“吴岳一听即叹口气说:“我总误认烟花行里无情女,谁知名花却是有情人。“接着又转换话题说:“说来也巧,我在实叻“丧偶,这次才想回唐山续弦,并顺便计划建他三几十间房屋。你既有心从良,我当成全于你。“那幼花一听,忙举目细观对方,见他虽然年近三旬、却是相貌堂堂,风流潇洒,神彩奕奕。况且举止温文尔雅,又属富商巨贾,心下暗忖正是求之不得。一听对方愿娶自己,心里甜过吃蜜糖,即情不自禁地一头扎进吴岳怀里。吴岳一边抚摸幼花,一边畅谈兴家立业之事。幼花越听越高兴,为表示真心从良,便从自己箱中取出准备从良的积蓄给吴岳观看。吴岳一见,暗心欢喜。嘴里却说:“难得乖乖这有此心,但实不相瞒,我家资逾百万,何在这区区积蓄。你看,只要我这提包里的汇票一到汕头汇丰银行兑换,就够你我二人终生享用了。“说着,拧了一下幼花的脸蛋之后便拉开拉链,露出五光十色的汇票让幼花观看。
  过了一会,吴岳格外高兴地说:“幼花妹,难得你我今晚成婚,怎可无酒助兴?待我叫他们端来酒席,你我同饮合欢酒。“不一刻,鸨婆叫人送上酒茶,他摒退服务人员,关上门,即搂着幼花边饮酒,边用甜言蜜语将幼花灌得大醉如泥,抱到床上,解衣退裤,大发兽性后便起身,将幼花所有积蓄包好揣在怀里,然后悄悄离开妓馆。当幼花醉醒时已是日上三竿,遍寻“情郎”不见,自己积蓄也不翼而飞,便哭得死去活来。
  饥中小技
  吴岳骗财骗色之后,即到棉湖、榕城、流沙一带嫖娼宿妓,吃喝玩乐,任意挥霍,鬼混年余,川资耗尽,花招失灵,心下又盘算着不如再回实叻谋生更为上策。
  这日,他来到揭安公路旁顶埔村前的“路亭”,饥肠打转,见亭内有一老妇在卖糕饼的,他馋得几乎流涎三尺,遂进亭里与那老妇攀起来:“亚姆,有顶上糕饼吗?”那老妇张眼,一见来人衣着和神彩,即心想此人若非富商,就是“番客”,或阔少,因而拿出筐底的“龙凤饼”、软糕、米闰等较为昂贵的糕饼采,说:“少爷,这些就是顶上的,不妨尝一尝!”那吴岳本来饥不夺食,可是他仍装模作样地挑挑剔剔,嫌这嫌那,将剩糕残饼随意乱丢。老妇疼惜地说;“少爷,不合口味的请给留下,好让别人购买。“吴岳一听,竟笑着说:“连这些丢掉的一并算在我数内,何必多言尸那老妇一听,也就不敢多言,一任吴岳挑选。吴岳也就边吃边同老妇聊起生意来。那老妇诉说每天所赚钱银买无三二斤米,生活委实难度。吴岳即深表同情地说:“你辛苦了一天只赚这点钱,实在太无和算了。不是我夸口,你如愿意到我家当保姆,伙食除外,每天报酬起码相当于卖糕饼三五天,但不知你意下如何?“那老妇一听即说:“有这样的机会?穷人家只要有饭吃,-有钱赚就好,还谈什么同意不同意?广吴岳点头说:“鄙人这次回唐山带了“番婆”和孩子一齐来,又要建房屋,工作十分忙,故想请个保姆帮忙照顾孩子,正愁未得其人,不其在此碰上亚姆,真是凑巧广老妇一边称谢,一边问明吴岳地址。吴岳这时又从身上换出那张“大纸”。老姆―听面额即伸出舌头说:“我全担糕饼尚不值少爷那张“大纸”的一角,怎能押款还你呢?“吴岳沉吟…下说;“那就这样办吧!今天就算白吃你的糕,待后天你到洪厝寮我家之后,―并算还于你尸那老妇―听,连连点头。吴岳又进一步说;“我此刻即要到府城购买大河杉,准备在家乡草草建它三二十间房屋,你后天即到我家帮忙,至切勿误。至于你所卖存的糕饼,请分给亲友或邻居,今后到我家中,衣食再也无须牵挂了。那老妇回家之后,果然欣喜照办。
  翌日,那老妇迫不及待地换上新衣,兴致勃勃地来到洪厝寮村,借问吴岳地址。村民一听来人说吴岳是“大番客”,便一五一十地将吴岳所作所为如实相告。那老妇一听,急得
  失声痛哭起来:“天啊我那些糕饼被他骗吃还罢,他还叫我将剩余的全分给亲朋和邻居,如今连一点本钱也无,今后叫我怎生过活啊……“
  又返南洋
  吴岳此时已是黔驴技穷,在潮汕再也混不下去了,只得乘船过海重返南洋。他一上新加坡,即大模大样朝“德隆楼“商号走去。店中小伙计见来人酷似富商巨贾,即上前毕恭毕敬笑问:“头家,有何贵干?”吴岳却扬着手中文明棍慢条斯理地说:“德勇伯在家吗?”那小伙一见来人是老板熟客,那敢怠慢,即边敬茶边说:“家主此刻正巧在楼上。”说着,即引他上楼。这时,德勇戴着老花眼镜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帐目,一见小伙计引着一位商家,就认为是要洽谈生意的,即一边请坐,一边叫家人端茶待客。那吴岳也不客气,坐下翘着二郎腿,饮过茶,边抽香烟,边摘下眼镜大笑地说:“亚伯,我又回来了。“那德勇伯一听声音好些熟悉,走近一看是吴岳,不由得大叱一声:“你这畜生,以前在此,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给你船票回唐山,今日怎么又再来?“吴岳笑着说:“亚伯,吴岳过去无本领赚钱,故靠亚伯过日,这次回返唐山学到不少薄技,才又回此挣点钱。尸德勇伯一听,语气也就缓和地说:
  “只要你能学好,‘亚伯自然另眼相待,岂不闻: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能重新做人,店中自有工作可作。“吴岳一听,即点头道谢。从此,吴岳便在“德隆楼”店中帮忙料理伙食和杂务,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不觉已过数月。吴岳衣食免忧,但对店中杂务日觉无聊,遂又逐渐萌发了闯荡赌博念头,但钱从那里来呢?店中虽薄有工资,但怎够他日常大手大脚的挥霍?他灵机一动,即到处吹嘘他在唐山讲笑林出了名,包管男女老少一听总得哈哈大笑。有个名叫“老番”的大老板听后不信地说:“你若真的有此本领,你我可以打赌,你如能使我听后发笑,便赏你坡币一千元,如不能令我发笑,则罚你爬遍唐人街!“吴岳一听即打着胸脯应诺,但要求于中秋夜在“欢乐园”摆一酒席以助雅兴。那“老番”乃新加坡头面人物,家资万贯,何在区区一桌酒席,自然满口应承。但他声明,同桌八人,应由双方各挑四人,要保证人人听后都会发笑。吴岳称好,立约完毕,吴岳与“老番”打赌之事立即传遍坡面。
  光阴似箭,转瞬已届中秋。当晚,“老番”如约,吴岳将“老番”所办酒席摆在“欢乐园”的荷池边,让空阔地给群众观看。这时皎月当空,池中银光闪闪,景色十分迷人,往年这里已是赏月胜地,更何况今晚吴岳与“老番”在此打赌讲笑林更使人们乐趣盎然,故市民们一早便云集这里等观热闹。吴岳这时,张罗好酒席之后,即乔装打扮一番:只见他头戴扫帚巾,身穿红项衫脚着木屐桃,手摇鹅毛扇,鼻下栽假须,嘴叼短烟斗,颇具说书艺人的风度,然后携带二位朋友同来入席。只听“老番”说:“你我相约各带三个人,你今为何只带2位?“吴岳转身一望,便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一朋友,人称葫芦仙,为何至今未到,诸位稍待片刻,待我前去催促一下。“说罢,即挤出人群。有顷,只见他搀着一位年近五旬的算命先生又挤入人群,来到席前,将入席,吴岳一看只剩背着群众二个席位。便笑对“老番”说:“‘老番’先生,座位应当调换一下。我是主讲笑林的,怎能背向听众,我俩理该面向北面观众,才是正理。““老番”一听,也觉有理,就将座位与吴岳对调。那吴岳趁换位之机,暗用右脚,将那只要给葫芦仙坐的交椅挪动一下,让一只椅脚挨近池沿,准备使用,然后搀着葫芦仙坐下。
  那“老番”一见人已到齐,等待听讲笑林的群众也已密集如云,便停筷拱手对观众说:“乡亲们,朋友们,小弟今日与吴岳打赌讲笑林,他讲的如能使我们这八人全部发笑,我愿赏他一千坡币,若不能令我们发笑则罚他象狗一样爬遍唐人街,以作助兴,请诸位鉴证,现在开始。“大家一听,打手叫好,登时欢声雷动。吴岳也就站起身来,清清嗓子,向大家问好之后,即整整衣冠,扮扮鬼脸,摇摇扇子,然后有板有眼地从暹罗讲到猪槽,从愚仔娶妻请师父到嘏龌贸龀螅庑┧洳皇辈┑霉壑诘男ι驼粕妗袄戏备跋募父鋈巳慈粤橙缜锼N庠腊碘庖幌拢⒓炊似鹁票担
  “亲爱的观众,我们打赌事小,为乡亲们增添节日雅兴情真,来来来,‘老番’先生,为友谊大家再干一标,然后我再另讲一个笑话,包管众人笑破肚肠。““老番‘一听,也欣然站起来说:“再干也好,但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们不笑就是不笑,专等看你学狗爬!“吴岳一听即微笑说:“那就瞧着吧,干尸他一说“干”,葫芦仙也站起跟人胡乱碰杯。吴岳趁他家站起碰杯之机即说:“下一个故事叫做《凉过亚仙》。”他暗中却使动左脚将葫芦仙坐椅移动,让他三脚着地,一脚悬于池塘之上。这时,葫芦仙干杯之后顺势坐下,谁知不坐犹可,一坐下竟是四脚朝天,连人带椅“扑通”一声跌下池塘,连呼救命。“老番与一众人等,一见此情此景,个个捧腹大笑。吴岳一看,便得意地高声说道:“我讲《凉过亚仙》故事刚一开始,就惹得诸位大笑,连“老番”先生等人也不例外,今日打赌之事,我算赢了吧!“‘老番’至此,也只得点头认输,吴岳也急忙下池救起“亚仙”。    
  吴岳打赌取胜之后,再也不顾继续呆在“德隆楼”当伙计,遂重操旧业,做那免本生意去了。一日,他打听到一家“红毛”商行要以高薪招聘汽车修理工,凭他也学有几句“红毛“话作本钱,便到一家汽车公司骗取一套满是油垢的工作服,操着“红毛”话上门应聘。那老板一见吴岳的身材和满身油垢的工作服,同时听他满口“红毛”话,便信以为真,即安撑给他食宿和先付一个月的月薪,次日,老板即叫他将行里发生故障的汽车一检修。吴岳欣然受命,带了副手和工具来到停车场上,他钻进车底下,这边敲敲打打,那边拧拧镍丝,然后叫工人猛推,但尽管工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汽车仍纹丝不动。吴岳不愿丢脸,再度爬入汽车上,抡动铁锤,四处乱敲一通,然后爬出车外,叫工人们再行推车。可是汽车不单不动,连汽缸,油壶等都被砸坏,汽油漫地流泄。那个副手早巳看出破绽,即抽脚先向老板报告去了。吴岳见景,心说不好,可外表仍装得若无其事地说:“这种鬼汽车,与我所学型号不同,实在难以修理,待我请我师父到来修理。“说罢,就偷偷地溜之大吉。    
  那老板赶到现场,一见汽车损伤严重,人又不知去向,心悔自己用人粗心在意。痛定思痛,即派护厂工人四出追查吴岳行踪。    
  再说近来因吴岳四处行骗,所以,到“德隆楼”告状的人接踵而至,弄得“德隆楼”主德勇伯忙得团团转,既是耗资又得向来人赔礼道歉。这次,他修奉惹祸之后,深知“红毛“人势大决不罢休,故疾步逃向“德隆楼”,将情实告,德勇伯听后叹了口气说:“吴岳,你真作孽,但看在乡亲面上,不忍看你坐牢,凑巧我这里代人买了一张今晚回唐山的船票,你就立即上船逃回唐山吧!“说着,又给吴岳塞了一把坡币,催他快走。
  称霸丐帮
  几天以后,吴岳又回到洪厝寮故乡。这次,他在家半耕田半浪荡。又过了年余时间,看看什么骗术都已失灵,田园收成又少,况年关在即,家中无钱无米,俗话说,死罪敢领,饿罪难当,吴岳终于扒破面皮沦为乞丐了。
  借他粗壮的躯体,能言善道的口才,善于变幻的嘴脸,敢受拳打脚踢的皮肉,不久便在邻近几个村当起丐帮头子来。这样,他的生活自然不同普通乞丐了。无论那里来的乞丐,只要在洪厝寮邻近乡村行乞,都得向吴岳缴点“贡品”,否则便要遭到―顿毒打;女乞丐被他看中的则须伴他过夜,不然也是一顿拳打脚踢,叫你皮破肉裂。过了一段时间,吴岳竟同一女乞丐结为夫妻,故当年有童谣一首以记其事。童谣曰:
  “吴岳‘大纸’藏遍袋,虽做乞食仍免饿,当了乞丐还嬷,乞食乞鬼想传代!“    
  有一日,几个乞丐偷来一只鸡孝敬吴岳,他即同那个乞婆宰了吃,将剩下部份仍放在沙锅里,被邻居谢廷记等几个穷孩子发现,趁他俩外出吃个精光,并从外面捡来一堆猪粪放在锅里,然后盖上。中午,吴岳夫妻回归,一捣锅盖,臭气冲天,鸡肉变成猪粪,即时暴跳如雷,大骂一场。后听知是调皮鬼谢廷记他们所为,即找上门问罪。延记矢口否认,吴岳登时火冒三千丈,扬起右脚猛踢廷记腹部。谁料这一脚竟使廷记立时死于非命。吴岳大惊立即弃妻出走,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久吴岳被捕归案,囚禁揭阳监狱,日寇投降时死于监中而成绝户。



微信扫一扫关注华龙潮汕网,微信帐号:hlcsw_cc

  • 上一篇:咸涩佬轶事
  • 下一篇:火烧猫餐寨
    • 大名:    提醒:理智评论文明上网,拒绝恶意谩骂。

    评论正在加载中...

    相关内容

    最新潮汕影视

    2014全球潮人春节联欢晚会
    随机推荐潮汕影视

    潮汕搞笑短剧:神偷

    潮汕情感喜剧:野蛮婆婆俏媳妇(第一集)
    华龙潮汕网
    关于我们 | 联系我们 | 版权声明 | 广告业务 | 留言反馈 | 友情链接
    华龙潮汕网版权所有 CopyRight © 2008-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