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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眼泉的传说

    谷饶尖峰山东隅有一“龙眼泉”,它演绎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此地有一位书生,出生不久母亲便舍他离开人世,遗下他与父亲相依为命。书生自幼聪慧伶俐,长得乖巧可爱,却因家贫无法入孔门就读。其父只好与本地财主当长工,长年累月为财主看护山林,砍柴割草。换来银两让书生挤身乡间学堂。
    书生年纪虽幼却十分懂事,刻苦攻读,不负父望。把“四书五经”学得倒背如流,入学不久便能与人赋诗应对,且十分妙绝。十三岁那年竟考上秀才,先生与乡亲族老皆惊叹天才,言道此子他日必成大器。
    这一年,书生的父亲因劳累积疾,加上偶感风寒,便卧病不起,不久就气绝身亡。书生身无长物,一贫如洗,既痛丧父,又愁无钱办理父亲的丧事,急得伏在父亲的身上哀号着。
    这时,土财主假惺惺上门来,开口对书生说:“看你这个文弱书生,也算是个孝子……也罢!我就在你父生前劳作的尖峰山上觅块好地,让他入土为安,不过――你也不能亏待我,须替我家打三年工,未知可否应成?”
    书生连忙应答:“能让家父安息,成我大孝,晚生感激不尽,理该服役酬报。只是我手无缚鸡之力,看管山林尚可,砍柴割草恐难胜任。”
    土财主笑眯眯说道:“当然!当然!怎么说你也算是个秀才爷,若把你作贱了,人家还要骂我呢。你只管当我家的教书先生,专教我几个小子,让我家也弄个秀才光耀光耀吧。”
    书生满口答应,并恳求财主让他在尖峰山旁搭间茅屋,好为父守孝。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间三年已过。这时书生役满,又遇省试期近,便收拾行装,辞别乡人,一路向省城出发。
    到了览表渡口,时近黄昏。书生好不容易求得一舟,便匆匆上船过渡。
    正在此时,江面上狂风骤起,苍穹弥黑,乌云漫卷,继之雷霆破鼎,闪电裂空。不待人回过神来,一场倾盆大雨已扑面而至。顿时江口的大海上狂澜夹啸似饿虎惊龙,小舟儿被擎上浪峰又被抛入谷底,书生和船夫被吓得面如土灰,连声叫苦。话音未尽,又一个高若城墙的巨浪向小舟扑来,小舟一个猛翻,沉入江底,被滔滔江水卷向大海深处。
    却说南海龙王敖钦生有九子八女,最小的女儿名玲珑公主,字称八姐。八姐生得乖巧秀气,龙王视若掌上明珠,平日里对她百般娇宠。八姐身边有四个侍婢,名曰:春霞、夏霞、秋霞、冬霞。这一日,八姐与四侍婢化身小龙虾,正在海面上戏逐,来到鳌江口外,忽见狂风猛雨,电闪雷鸣,真个扫了兴致,正准备回宫而去。这时春霞眼尖,见有船儿翻落,一个俊俏书生正沉向海底,便急急向公主禀报。公主暗惊道:“我昨晚梦见有一贵人到来,莫非此人便是,我等何不将他救起,积德行善。”说罢,四侍婢同公主急忙忙、静悄悄将书生救入后宫,藏于水晶香阁。
    再说书生不久便悠悠醒来,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好端端软卧香床,并没有半点伤痕,也没有落水之迹象。此时心中好些奇怪,刚才莫非南柯一梦,然则如今身在何处?把眼细看,眼前景物又何曾见过?
    书生正疑惑之际,忽闻阁外传来一阵阵窃笑,声似燕啭莺啼。书生慌忙正襟危坐,只见有人撩起帷幄,几个女子簇拥着一个长得月貌花容、玉骨冰肌的公主姗姗走进来。
    书生把双眼都看呆了,这些美貌女子分明不是凡间脂粉,果真是仙娥下尘?这时,只听得其中一侍儿朗声嗔道:“书生好些无礼,怎么看人双眼直钩钩的?也没一声言谢,若非我家公主将汝救下,汝小命早已葬身鱼腹。”只见那公主柔声言道:“春霞休得多嘴!”
    书生这时如梦初醒,慌忙作揖,顿首曰:“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生至诚至感……”
    “哎呀,什么恩公,多难听呀!我家公主可是南海小龙女。”春霞抢过话又说。
    “相公毋须多礼,快快请起。奴家曾听那些神龟灵将谈及人间诸事,知道相公是个大孝子,又满腹经纶,如若汝身丧命南海,岂不枉杀英才。”公主言罢,伸出一双五手,欲将书生扶起,忽觉男女受授不亲,遂将双袖垂下,面泛霞曙,羞态骤生……
    良辰易逝,好景苦短。这样不知不觉便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书生与龙女日间相敬如宾,吟咏对酌;晚间赏花弄月,携手并肩。那一夜,皓月当空,惠风和畅。书生与龙女双双祷拜天地,求月老为证,盟结夫妻。誓曰:“在天愿当比翼鸟,在地甘为连理枝;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小龙女私定终身,暗招东床之事,早有虾兵蟹卒向龙王告密,气得龙王怒发冲冠,暴跳如雷。决意拿书生千刀万剐,将龙女重刑酷惩。这时,龟丞相一旁进言:“大王请息怒,臣夜观天象,日演紫微,已算出书生乃上界星君转世,谪修尘寰;推得其命格十分奇异,又有天赦、天乙二星暗中扶助,故历受劫数而不死,他日必是大福大贵之人。大王若将其杀却,恐有逆
天意,况此事错在公主,仙凡缔结,有违天规;真把此事张扬开去,传入天庭,大王难免落得个‘养女不教’之罪,望大王三思!”
    龙王闻道暗自心惊,庆幸自己尚未鲁莽,便缓下口气说道:“卿家所言甚是,养女不教,父之过也。只是此事若不追究,吾心不甘,却不知如何是好?”龟丞相献计道:“何不把书生暗中遣回故土,将公主囚禁起来,让他俩日久情淡,自然了结。”
    龙王依计而行,勿勿赶到后宫水晶香阁时,已不见龙女与书生踪影,经对侍婢严打拷查之后,方知他俩早已闻迅潜逃离宫而去。龙王大为震怒,即带上夜叉海神,腾起云端,细细观察开来……
    且说龙女与书生恐事情败露,便提先双双赶回故里,祭拜过祖先便藏身尖峰山下茅屋之内。为怕招得是非,小龙女化与民女一般装束,小夫妻男耕女织,虽清贫过日,却也恩爱甜蜜,这且按下不表。
    这一日傍晚时分,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惊雷阵阵,骤雨倾盆。小龙女心慌脉跳,感觉祸事来临,便垂着珠泪对郎君道:“相公,今日情形料是父王到来,看来你我难逃此劫。”书生又惊又愤,仰天呼道:“苍天为何与我过不去?我一生清贫,幸娘子垂爱,本想与妻白头偕老,怎奈此命薄!……”话音刚落,屋外好一阵呜呜作响,炸雷声中黑色的龙卷风撼得地动山摇,林木倾折,落叶纷飞,顿时把屋顶的蒿茅尽数吹去。此时,龙王已伫立云端,大声言道:“无知小子,汝好大胆!竟敢拐骗公主,真个不知死活,还敢怨天骂地,若非本王怜惜苍生,定将汝碎尸万段!”小龙女双膝跪下尘地,泪洒满面道:“望父王赦罪可怜,此事是女儿一厢情愿,与我相公无关,若欲定罪,女儿愿一人承担……”龙王大怒道:“逆女!汝岂不知仙凡有别,竟敢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损吾面脸不说,若嫁与凡夫必受轮回之苦,还不与父王快快回去。否则……”
    龙女再三求情,书生百般求饶,说道他俩情志已决,生死不离。龙王气急败坏,声似雷鸣:“既然如此,逆女留之何用,吾就让你等生不能同床,死无法同墓。”说罢,闭起双眼念动神咒,作起仙法来,只见龙女顿时化为一小龙,被镇在尖峰山中。
    书生悲愤欲绝,呼天喊地,昂立于屋前巨石之上顿足捶胸,其脚掌深深印在巨石上面(如今石上有仙人脚迹为证),对着尖峰山脉喊道:“妻啊,汝为我而死,吾终生在此伴汝,百年之后,再续姻缘……”
    山中五日历,寒尽不知年。书生结庐山中守候龙脉,不觉便过了六十个春秋。此时书生已须发霜白,年逾古稀。日间,护林修山,采草药、种蔬果、餐素食;夜间,挑灯卧卷,阅诸史、攻医术、修仙道,身体倒也十分硬朗。
    每当龙女忌日,书生整日对山脉弹琴吟唱或诵诗叙怀,情痴痴,意切切,惊风雨,泣鬼神。这事感动远近乡邻,人们都说书生是个情圣,却又是世外的高人。
    某年夏暑,赤地千里。潮汕一带瘟疫流行,丧生无数,人们求医无门,惨声载道。书生目睹苍生之惨况,遂下决心研制丹药,普济世民。于是,日夜翻经阅典,设炉炼药,屡屡试验却始终未得其法,把自个儿弄得身心憔悴。那一夜睡觉中,龙女托梦曰:“相公,山脉之下有一对互相镶嵌在一起的巨石,是妻之眼睛,石下是妻之泪囊,汝可掀开下面巨石,就有清泉涌出,取泉调丹药,自有神效。”书生道:“妻啊,伤汝眼睛,破汝气脉,为夫于心何安?”龙女日:“为救苍生之苦难,君尚不遗余力,妻又何惜残骸……”书生一觉醒来,方知龙女托梦,遂把巨石掀开,果有清流溢出。急速取泉调入丹药。
    书生每日下山授丹济民,传授方道,受医者药到病除,莫不神验。于是,人们将书生方道一传十,十传百,信服者皆避过灾难。因此,练江一带都称他为神仙秀才,颂扬他功德无量……
    却说九天之上,金阙云宫灵霄宝殿之内,钟鼓齐鸣,笙歌阵阵。玉皇大帝是日早朝,仙卿云集,并无要政,只是闲品玉液琼浆,同赏仙歌霓舞。忽觉甚为无聊,便对众仙说道:“众仙卿,谁个有什么新鲜事儿说出来与朕听听,也可解解闷,凑个热闹。”
    这时,班中走出赤脚大仙。只见他;大腹便便,步履摇摇,腰结金葫芦,手执宝蒲扇;笑呵呵,醉醺醺,参玉帝,揖众仙之后将人间龙女与书生的故事讲述开来。故事说到热闹处不免添些油、加瓶醋喧染一番;讲得口沫横飞,把世间情爱之事描绘得缠绵悱侧,曲折迂迥。听得玉帝与众仙痴呆呆,心酸酸,口忘食,樽盏停;那些仙姬侍娥溢珠泪,细咽泣。最后赤脚大仙对玉帝奏道:“……此书生原是我上界星宿,下凡受劫,现已功德完满。书生卖身葬父,守陵三载乃大孝也,守龙脉六十春秋是大义也,研丹制药普救苍生是大德也。此大孝大义大德之土理该封表,位列仙录!”玉帝闻言,满心欢喜,问道任众卿意下如何?众仙卿见玉帝悦色欢颜便来个顺水推舟,异口同声曰:“赤脚大仙所奏甚是,大孝大义大德之士理该封赏,也让世人感激天理之公!”玉帝立即吩咐文曲星君颁下诣谕:“封秀才为尖峰山山神,赐名‘感天大帝’,职庇乡邦;特赦免小龙女无罪,恢复其原身,与书生同脱俗超凡,联成仙缘。并赏赐御酒十樽,金花百朵,让这个事迹在人间留下美谈……”
    赤脚大仙领旨喜冲冲腾云下界,闯南海偕龙王驾落尖峰山前,向书生宣读玉旨,着龙王解除咒法让龙女恢复原身。
    龙王领旨不敢怠慢,便做起仙法,只见他俩掌合十,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又张献双爪,口吐神雾,对尖峰山脉猛叱一声:“起来!”便见飞沙走石,地动山摇,一道青光悠悠从山中腾起。不一会,便化为龙女原身。此时,山脉已空灵,磊石裂出间缝……
    小龙女能与书生重聚,真是做梦也莫想到,只见她抚摸着书生的白发,泪水汩汩而下与山下的泉水汇合在一起,流入溪涧中……
    这时,赤脚大仙呵呵朗笑道:“看你俩这般模样,一个是妙龄女子,一个是白发老翁,怎象对夫妇?若这样把你俩带上天庭,岂不笑煞众仙。也罢,好事做到底,我再赠秀才仙丹一颗,让汝返回弱冠少年,快快服用,同上宝殿服旨吧。”说罢,从腰间葫芦取出金丹一颗,送与书生手中。书生再三言谢,张口将丹吞下,顿觉浑身凉爽,神怡气清,两腋习习生风,身躯缥缈轻浮。不一会化为当年模样,却更显儒雅而俊俏。这下子,小夫妻欣喜万分,同大仙腾起祥云,洒落万道金光。龙王望着三人的背后影,一行热泪,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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