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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者寮的传说

  安者寮(“安者”潮州方言称夫妻)位于揭东县云路镇北面,它有一个悲剧的传说―
  相传明末期间,揭阳县梅都洪沟尾村有一个穷汉叫亚光,父母早丧,兄弟全无,年过三十,孑然一身。日间锄为友,夜来枕伴眠,农活之余,走圩闯市,做点小买卖。因瑶役苦,租税重,加之年景不佳,行情艰竭,所赚无多,虽勤耕力作,省食俭用。但仍囊箧无余,无能娶亲,财主们管叫他穷光。
  有―日,亚光挑着菜筐,从大窖市卖菜回来,已是黄昏时分,忽见路旁坐着两个女人,一老一小,老的脸有病色,发出呻吟之声;小的满面泪痕,似甚焦急之状。亚光便上前问个究竟。原来这个小的名叫山花,老的是山花之母杨氏,福建诏安人氏,因家乡惨遭倭寇洗劫,与家人逃难投亲,半途失散,今母有病,难再走路,日暮无处投宿,好些惶急。亚光闻言,顿生怜悯之心,遂对她们道:“我家离此不远,何不暂到我家寄宿,然后再作计较?“母女见他是个老实庄稼汉,感激万分。但是山花之母不能走路,亚光便把菜筐让她母亲坐着,叫山花一同抬到家中。用过晚饭后,亚光又让出床帐给她母女安歇,自己则另找村里一家穷兄弟处寄宿。
  可是,山花之母忧病交加,一卧不起,亚光虽与人借钱为她延医买药,悉心护理,却仍不见效。杨氏自知末日不远,遂含泪对亚光说“我与你本无亲无眷,而你对我却这般尽情照顾,令阮母女实在感恩不尽。我死之后,女儿只身无靠,你也未娶,如不嫌弃,我便在此将山花许配于你,未知你意如何?倘若允纳,便同山花在我面前,当我活着叫我一声娘,我便死也瞑目啊!“几日的相处,亚光觉得山花是个贤淑之女,山花也觉得亚光为人忠厚老诚,今听杨氏这么说,两人相对望了一眼,便双双跪于床前,齐喊一声“娘”。杨氏脸上绽出一丝微笑,便闭上了眼,长眠去了。山花一见,登时哭得死去活来,亚光噙着眼泪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忍悲住啼,料理后事,让我再与人借钱买棺木埋葬你娘吧尸山花见事已至此,也只好听从亚光主意。草草办完杨氏丧事,亚光和山花也便洞房成亲。婚后,夫妻十分恩爱,形影不离。
  一天夜里,山花在床上对亚光轻声细语说:“自阮母女来后,你已有好些天没去去做生意了,俺是穷人家,不挣钱,以后生活怎么办?再说,你这次向人借钱为我母治病丧葬,又负了不少债,须设法偿还。明天,你就重操旧业,卖菜去吧!“亚光道:“你新来初到,我若出门做生意,家中只存你一人,孤零零的,我于心难安!“山花微笑说:“我又不是孩子,难道还用人看护?你还是放心挣钱去吧!“
翌日,亚光真的挑着担子赶集去了,山花含情脉脉地送他出门后,回屋里持着竹篮到溪边洗衣。洗了一阵,急听桥上一阵狞笑声,山花抬头一望,原来桥上站着一个乡绅模样的人,两只老鼠目正盯着她。山花羞得急忙低下头来,心中却一直忐忑不安。
  你道此人是谁?他,就是远近闻名的洪三爷,别看他一派斯文,却是一只色中饿狼,家中虽有三妻四妾,还常常暗中嫖妓宿娼。他自恃家资万贯,每见年轻美貌的姑娘,便用尽一切手段将她调戏或污辱,邻近乡民对他恨之入骨,可莫奈他何!这天,他偶见山花,不由神魂颠倒,目不转睛,竟至失声称赞不已,直到山花洗完衣服,持篮回家,他才惊觉。此时,桥头有一卖茶的老妇,名叫猫婆,早已看在眼里,便故意招呼道:“三爷,要往那里?时间还早,先给我请杯清茶吧!“那三爷一听,即中下怀,即走进茶棚,坐下问道:“阿婆,生意岂好?“猫婆叹口气道:“行情艰竭,生意冷淡,生活难过呀!“说罢,即把茶壶端到三爷面前。三爷呷了一口茶,便摸出二两碎银放在桌上,说道:“这点小钱,权当茶仪,待下次才多带点钱来给阿婆使用。只要你能为我办点事,你便免愁无钱使用!“猫婆一见喜上眉梢,立即奉承地说:“三爷从来对我多照顾,只要三爷吩咐一声,老身当为效劳。“三爷悄声问道:“刚才桥下洗衣的女人是你村哪一家的?”猫婆忙道:“这是前面亚光家的新娘子。”三爷吃了一惊,又问道:“他怎能娶得这美如天仙的妻子?”猫婆便把亚光遇到山花母女的经过说了一遍。三爷一听,又羡又妒地想道:“没想到这个穷光蛋有此艳福。枉我家有万金,妻妾盈门,哪个婆娘能及这一村妇!“他对猫婆耳语一阵以后,便离开茶棚回去了。
  几天后,洪三爷从猫婆口中得知亚光已出远门,今晚可能不回家,他便潜到亚光的屋边,乘着山花下园浇茶,闯入她屋里,藏于床下,伺机行事。
  当晚,山花见日落西山,丈夫仍未归家,便倚门以待,进进出出十几遍。眼见月上柳梢头,料想丈夫今晚可能赶不回家,只得回到屋里,闭上了门,吃过晚饭,便坐于豆油灯下缝补衣服。又挨了一阵,山花连打呵欠,才放下针线,解衣准备就寝。三爷见到了她那雪白的肌肤,那丰满的玉峰,那婀娜的体态,一时欲火如焚,再也按捺不住,爬出那床底下。山花行至床前,一见便吓得魂不附体,连退几步,颤抖地说:
“你……”三爷亮着明晃晃的匕首说:“你若敢呼嚷,就宰了你!“那山花一见匕首,早已吓破了胆。三爷又威吓利诱地说:
“你是我家佃户,你要是顺从我,日后自有好处,如敢反抗,今晚先杀了你,明天再杀穷光那小子!“山花本想与他拼一死活,但听到如不顺从,连光哥也要遭害。他想自己死了不要紧,连累了恩人那怎么能行?这时,不由得天旋地转,昏了过去。洪三见景,便象饿虎扑羊一样地抢到山花身边将她抱到床上,解衣退裤,大发一阵兽性……事毕,才稍稍溜出门去。
  山花一阵恶梦之后,才呆坐床沿上,触思身世凄凉,今又失身受辱,何颜再见世人和:丈夫!她一想至此,万念俱灰立即象发疯一般披头散发,向溪边奔去,到了桥上,横心向下一跳,便掉进溪流,再说亚光今早到浮洋市作买卖,直到日己偏西,才把货物卖完。他一心掂记着山花,挑着担子踏着月光回家。来到村头,在朦胧的月光下,猛见桥上有人跳水,他不顾一切,立即卸下担子,奔到溪边,跳下溪中救人。当他把跳水之人救上岸之后,借着月光一看,他吓了一跳,做梦也不相信救起之人竟是自己的妻子山花!他一口气抱着山花直奔回家,进行了急救,山花才慢慢d醒过来。山花睁眼见到亚光,只是嚎啕大哭,亚光再三问她为何投河,山花才把被强奸经过告诉了亚光。亚光一听,登时怒不可遏,问明那个人的相貌特征之后,料定是淫贼洪三这个恶霸,立即操起菜刀,要去与那洪三拼命。山花急得连呼带哭地说:“深更半夜,你怎能进他大院,再说他人多势众,你今此去,何异送肉上砧,只宜伺机报仇。“亚光一听,深感有理,只得强抑心头怒火。
  一月之后,正是洪三爷五十诞辰。这天,洪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演戏庆贺。亚光趁着热闹混入府内,潜伏三爷卧房。直至更深,宾客才渐散去。洪三饮得醉如泥猪,搂着尸名小妾拖着踉跄的脚步走进了卧房,倒下床里便呼噜呼噜地入睡了,小妾也跟着宽衣上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亚光料定床上的狗男女都已熟睡了,便从床下爬了出来,蹑手蹑脚走到床前,左手揭开幔帐,右手举起匕首,借着灯光,对准三爷咽喉使劲刺下,谁知洪三顿时翻身,只听一听惨叫,匕首竟刺在洪三肩上。他在床上翻滚,那小妾也被惊醒,即大声呼救,亚光恐怕被其家丁拥进难以脱身,急跳窗逃走。这时,众家丁闻声,纷纷赶到洪三卧房,进门一见洪三滚在地下,满身是血,急忙上前扶起。洪三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指着窗外,大声吼道:“快捉住他,快捉住他。“家丁们奉命奔出门外想抓刺客,可是人已无影无踪,只得回屋复命。
  亚光跳窗逃走之后,急奔回家,带着山花挑着衣服及一些细小用具,向北奔逃,一直逃到饭包山后密林深处。后来,夫妻两人便在此搭寮居住。他们一边采樵换米,一边开荒种植艰苦创业,生活渐渐地好了起来,翌年,山花又产下一个又白又胖的男孩,夫妻俩对他爱惜如珍宝,也为小家庭增添无限欢乐。
  再说洪三,那夜捉不到刺客,他猜度是亚光前来报仇,次日便带了家丁直上亚光家门,见亚光、山花同时逃走,肯定所猜无差,便叫家丁放火,将亚光房屋烧毁,同时派人四出打听亚光夫妻下落,但遍寻无踪,时间久了也只得作罢。
有一天,洪三听说大窖市来了一位地师,精通风水坟山之理。便派人请他到洪府,为他寻找风水宝地做生基(生人先作的坟墓)。洪三每日和地师翻山越岭,寻找风水宝地。一日,他们来到饭包山后,见山坑边有一妇女在洗菜,身影好些熟悉。他忙叫地师和家丁暂且歇息,自己偷偷藏于石后仔细观看。他险些叫出声来:“原来是山花她尸这时,又有一青年在对面岭上挑着柴下山之后,便同山花一同走进了茅屋。洪三爷一见,即咬牙切齿地自语道:“我以为穷光这小子逃到天涯去了,原来竟逃藏在这里!哼哼看你总难逃出我的掌心!“他再也无心找风水,带着地师和家丁回家去了。
  是晚,洪三带着十几名打手,摸黑爬上饭包山后,来到亚光的茅屋边。洪三即命打手到门前叫门。这时,山花正抱着小孩与亚光同坐铺上,正逗着小孩玩,―一听外面叱喝之声,都大吃一惊。亚光正寻思对策,猛又听到外面呼喝道:“你们不开门,我们就放火烧草寮尸亚光心里想:与其逃在屋里被活活烧死,倒不如出门探个究竟,为防不测,他一手持斧,一手开门。门刚打开,头刚伸出,只见寒光一闪,一声叱“落”,亚光未得出声,头胪已滚落地。山花一见,立即放下孩子,奔出门外,扑在亚光身上。洪三趁机窜入屋里,从床上抓起“哇哇”哭叫的孩子,往地上一摔,并狠狠地说:“跟你狗父去吧!“小孩一声惨叫,就断了气。山花一见孩子又惨遭杀害,即发疯地扑向洪三拼命。这时,那班如狼似虎的打手,早已七手八脚将山花拉住,用布塞住嘴巴,缚住手脚,然后用担架将山花抬回洪府。    
  路上,山花思绪万千,本想找个地方坠崖自尽,但转想自己一死,儿夫这血海深仇何人可报!况且洪贼为霸占自己而害死丈夫,如不为夫报酬,死后也无面目与丈夫相见,与其自尽不如苟活以图报仇。一想至此,便镇定下来,寻思报酬妙计。  
  到了洪三房里,正是鸡啼。洪三仍迫不及待,即命众人退出,然后把门关上,扯去山花口中布,见她较前,更为丰满,欲火如炽,不及松绑,就要动手将她亵渎。山花厉声说:
“洪三爷,你若将我当人,便不得如此,若不以我为人,肆意凌辱,我立即咬舌而死。“洪三一听,急忙住手,轻声哀求道:
“自从溪边一见芳颜,饮食不思,才夤夜入室,以求一欢,谁知……““再别提了,你既爱我,。须当立誓,然后听我条件,才见真心。“山花口气温和地说。洪三一听,急忙跪下叩头地说:“洪三对山花若有三心二意,当遭雷击火烧。“说罢,起身亲自为山花松绑,并嬉皮笑脸地说:“山花,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罢。”山花沉思一下,叹了口气道:“我今儿夫已死,父母全无,再无后顾之忧,但我与亚光毕竟夫妻一场,与孩子有母子之义,他们暴尸荒野,令人于心难安,你明日须派人将他们掩埋,我在此服侍三爷才能安心。“这个容易,这个容易尸洪三诺诺连声答应。第二,须为我夫带孝,七日孝满,方能成亲。“山花露出恳求的神色。    洪三踌躇一阵,也只得应说:“可以,可以,只要你能回心返意,一切自然照办。还有吗?山花道:“反正迟早是你家的人,我也不必苛求了。”洪三高兴地说:“说得对,说得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抓摸山花胸前。山花急退一步,微愠地说:“看你还这么性急,以后就是长久夫妻,还怕你以后将我冷落哩!“洪三暗忖道;.“说得也是,她今已成笼中之鸟,爱飞也飞不出去,早晚尽可玩个够。“但却嬉皮笑脸说:“我的心肝宝贝,日夜爱惜还怕不够,怎甘将你冷落,你尽可放心。。
  七天过后:洪三爷庆贺纳妾,洪府又免不了设席请客,热闹一番。这一晚,他早已按捺不住欲火,打发走客人之后,,即回洞房,但见红烛高燃,银灯拱照,新娘满面娇羞,分外妩媚。他喝退众婢,便要关闭房门。只听新娘燕语莺声地说:
“众侍婢,我要与三爷畅饮一番,你们快备酒席来!”三爷立
即随声附和道:“对对对,快备酒席来!”
酒席摆好后,山花命众婢回去休息,自己起身将门关好,然后坐在洪三身旁,含笑敬起酒来。洪三见山花如此亲热,又见她含羞带笑脸似桃花,好不欢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情难自禁地搂住山花肆意褒玩。山花含羞带笑,半推半就,又一味甜言蜜语地劝酒。洪三乐不可支,连饮三杯。他本来宴请宾客已经喝有七分醉,此刻又添了三大盏,顿觉坐立不稳。山花忙把他扶上床,洪三仍紧紧搂住山花。山花挣扎了一阵,才得脱开,洪三这时也已呼噜呼噜地醉如烂泥。山花即向床头草席下抽出早已备好的一把利剪,咬紧牙关,顷尽力气,猛向洪三咽喉捅下。洪三惨叫一声,滚落床下,山花唯恐刺他不死,趁势骑在洪三身上,加刺几剪。这时,厅上家人闻声即撞开房门,涌进房里,一见洪三鲜血淋漓,倒在地上,正要上前,猛见山花举起剪刀,对准自己咽喉一捅,登时朴地气绝,众人只得急忙禀报大奶。
  大奶痛恨山花惨杀其夫,便命家丁叫人将山花尸体弃于深山喂狼虎,以解心头之恨。孰料众人为亚光一家被害而愤愤不平,更为山花烈义行为所感动,故把山花尸体一直抬至饭包山后,同她的丈夫和儿子葬在一起。
  后人为纪念这对遇难夫妻,便把饭包山这个地方称为“安者寮”,许多耕山田的农民还常到亚光和山花合葬的墓地祭扫,表示同情和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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