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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游花开处岁月入画来



    打石三巷原本是寂静的,那些相互贯通的街巷原本同样也是寂静的。因为地处旧城,也因为被外马路、升平路和国平路包围起来,因而,打石街、顺昌街、行街、新关街、佳荣里、台湾左巷、台湾右巷以及水仙宫巷、打石一巷、打石三巷等等成片的老厝和成片的巷子,如同一群衣冠不整甚至蓬头垢面的老人,相互簇拥,蜷缩城市一隅,差点被人遗忘。

    谁会喜欢蓬头垢面蜷缩街头的“老人”呢?或许,有朝一日会有人喜欢,有人喜欢狂草一个殷红如血的“拆”字。只是,时辰未到,原本寂静的巷子,一如被窝里一个长长的春梦,独自缠绵却又沉醉不醒。

    倘若不是摄影的画画的抑或是踩着三轮沿街吆喝收废品的偶尔造访,打石街、顺昌街、打石三巷等老街,平时总是格外寂静,只有少数闲赋的外省女人坐在出租屋门口,织织毛衣扯扯淡。自然,不时也会有一两个或者三五个老男人路过巷子再拐向别处。那些阿叔阿伯,有的是步行,有的是踩单车,有的则是开着几近报废的摩托车屁股冒着黑烟“突突突”一路晃过去……

    寂静的老街不寂寞。破败的老厝,花开无数,蜂飞蝶舞。

    2012年5月一个星期二,南方这座城市依旧阴晴不定。

    这一天早上,打石三巷突然热闹起来。一群画家的到来,让原本寂静的打石三巷顿时变得活色生香,喧闹不已。画家通常都是感情丰富,表达细腻。画家眼里的世界,正如他们手中的调色板,黑白可以相互戏弄,油彩可以相互抚摸,一切皆有可能。

    找一个地方写生,对于画家而言,其实就是找一个情感宣泄的缺口。有时,他们画的仿佛不仅仅是画,而是一种生活,一种情绪,抑或是一种对现实的关照与批判。

    走进打石三巷的那帮画家,四年如一日,逢周二便吹响集结号:出发,写生。他们给自己起了个直截了当的名字――“星期二行游组”。年逾七旬的赵淑钦老师与晚辈李道信、郭朝东、郭一鸣、林如发、吴德茂等人年龄悬殊,性格各异,却亦师亦友,情深意长。城市郊外、海岛渔村、乡间山野……他们寄情山水,以画作乐。因为喜欢,他们爬山涉水,不辞劳苦,让身心与整个世界砰然相撞。

    “星期二行游组”的画家们,一到目的地,便开始抢占有利地形,支起画架画板,边点染涂抹边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间或,停下手中的画笔,抽烟,喝水,相互看看画得怎么样。这是他们采风写生的方式,这也是他们自得其乐的方式。

    打石三巷与顺昌街交界,巷子的上空狭长而绚烂:一大片紫色的角花,仿佛不是一朵一朵开出来,倒像是瀑布一般从屋顶倾泻而下。细碎而浓密的紫色花朵,铺满断壁残垣,铺满巷子上空。

    “没想到,这条巷子这么漂亮!”吴德茂转身,抬头,发出啧啧赞叹。他想不到,早已坍塌的老厝,屋顶的角花怎么会如此生机勃勃如此绚烂夺目?如斯美景,是吴德茂们眼中的亮点,老市区破败巷子中的亮点。

    到打石三巷写生之前,吴德茂已经创作了不少关于汕头老街的油画作品。他是土生土长的汕头人,也是“星期二行游组”中最年轻最文艺的一位。黑框近视眼镜以及乌黑发亮的长头发,让吴德茂在“行游组”中显得格外醒目。

    相比之下,备受敬重的赵淑钦老师却一点都没有大画家的范儿。满头银发,衣着简朴,说话客客气气的赵老师,安安静静坐在老街一个角落。老人家认认真真观察,一笔一划点染。他画的是打石三巷一处废墟:结构的虚实轻重,色彩的冷暖变化,赵老师笔随心转,画面淳朴简约,情趣盎然。住在打石三巷的街坊,站在一旁,同样是安安静静地看赵老师作画。

    年逾七旬的赵淑钦既是军旅画家又是油画大家。他早年从广州美院油画系毕业后,入伍到部队从事美术创作。《播火》、《向井冈山进军》、《红潮》、《我们都是神枪手》、《凯旋日》、《老桥》等一大批作品让他声名鹊起。中国革命博物馆、军事博物馆、广东省美术馆均收藏着他的作品……

    “汕头都市报的《岁月留痕》真好,我一期一期保存了下来。”赵淑钦老师是我一位高中同学的亲戚。早就听说,他为人真诚善良,低调谦逊又淡薄名利。身为汕头市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汕头油画院名誉院长,赵老师作品呈现出来的,是真实质朴,更是追求美好。闲聊时,赵老师一点一点想起他童年时代汕头这座小城市的模样,想起解放前莲溪里巷口有一位阿伯能够用脚趾头帮人家画像,想起他从同平路自己家里走路穿过打石街来老妈宫吃粽子……聊着聊着,突然想起好玩的事情,老人家就情不自禁哈哈一笑。

    “我小时候就住在同平路,莲溪里我就很熟悉,以前莲溪里有许多富人许多故事,有一些你不知道,没有写进去。”赵老师告诉我,他喜欢《岁月留痕》,因为它亲近,并且因为它留住了城市的记忆。

    在我眼里,赵老师不像画家,倒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厝边阿伯,一位特别擅长绘画的阿伯。

    我不懂画。但我分明可以看出,赵老师笔下的打石三巷,不绚丽,不夸张,不炫技,自然质朴,浑然天成。所谓的返璞归真,就是经历千锤百炼之后,火气没了,沉淀下来的自然是纯粹而干净。抬头看一眼巷子上方的角花,我终于明白,它之所以绚烂无比,摄人心魄,是因为它的根早已深深扎进了泥土。

    行游花开处,岁月入画来。画家们走进老街,无意替蜷缩街头的“落魄老人”涂脂抹粉,只是目睹满目疮痍,心中五味杂陈,便在调色板中糅合一丝怀旧情愫,抒写破烂中的诗意。

    “错落有致的老厝、塌厝,背景中远处的高楼,还有台阶上面利用危房坍塌后平整出来的空地栽植的桑椹、木兰、石榴、木瓜等花木,层次、色彩都非常丰富。亮点在这个地方,可以适当点缀一下。”赵老师一边画画,一边指导他的学生,写生时应该注意哪些细节。

    坍塌的老屋,斑驳的墙体,以及藤蔓和根须“穿”进落水管一直向上生长的榕树……镌刻着岁月痕迹的街景,在画家们眼里,处处有故事,处处可入画。

    “边城兄,老市区我比你还熟悉,因为我从小就在老市区混。”吴德茂说,以前他住在郭厝内,那里连着福合埕和十八巷。小时候,他经常跟厝边的奴仔一起到处晃荡,老市区的大街小巷非常熟悉。可是,郭厝内拆迁改建了,十八巷和福合埕几乎也面目全非了。因为对老市区有感情,所以,吴德茂喜欢画老市区,有时是一个人去写生,有时是照着《岁月留痕》里面的街景作画。

    小巷花开无数,时有蜂飞蝶舞。“下次还可以再来!”郭一鸣老师画完一幅,仍意犹未尽,提议大家在尽量不打扰街坊的前提下再来写生,众人应声附和。

    在“星期二行游组”的画家中,最活跃却又最“业余”的,当属郭一鸣。你看,他是中国音协、上海音院钢琴考级考官,广东省钢琴学会常务理事,汕头钢琴学会副会长,汕头美协理事综艺委副主任,汕头油画院画家。一顶顶“头衔”看似挺“吓”人,可他却从不当一回事。

    真实的他,又是什么样呢?“儿时涂鸦成癖,惯于黑板课桌书册角处作肖像漫画,被校方列为丑化教师,攻击同学之典型,故擅长写检讨书。年过不惑,仕途无获专业无功,沦为人梯教书糊口,操陈腔唱老调嘴巴熏臭,执物欲图功利度日无味,八小时以外索性投赵淑钦老师门下,从‘画蛋’起步,规矩学画,间或与画友郊外净土行游写意,乐在其中。”郭老师说,他是好玩。这个“好”是喜欢,是“玩”能够给他带来灵感和乐趣。

    音画同源。好玩的郭一鸣,开朗,率真,像个顽性十足且有点没心没肺的孩子。他凭着自己的喜好,游走于音乐与绘画之间。他喜欢做一条野生的鱼儿,在不被污染的山涧溪流自由穿梭……

  “老市区这些巷子画出来,再点缀些洋招牌洋符号,就有点欧洲小镇风情了。哈哈哈!”郭老师曾经自嘲的“嘴巴熏臭”,其实是因为他爱开玩笑。他的浪漫才情与幽默天份,仿佛与生俱来,任他自由挥霍。

    我知道,郭一鸣的血管里流淌着父亲充满艺术天份的血液,他是父亲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他的父亲是我初中的老师。同学们一定不会忘记,以前汕头七中校园里那位手风琴拉得特别好的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先生,就是郭培伦老师。35年弹指一挥间。如今,先生虽已作古,但笑貌音容却长留学生心间。

    每次跟郭一鸣谈起他的父亲,我常常唏嘘不已。站在打石三巷寂静的巷子角落,睹物思人,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行游花开处,岁月入画来。老街总是与人关联。倘若巷子无人,静默无声,便了无生气。当一群画家走进老街时,你会发现,许多人围拢过来,凑个热闹。

    郭一鸣由此感慨:粉丝在民间。目睹推着小车一路“歌唱”走过来的卖碟者,他立马招呼“边城兄,赶快拍照!”后来,我看到郭老师在微博上发帖:画者歌者喜相逢。

    一鸣老师是个经常手机不离手的微博控。在打石三巷,他边写生边拍照边发帖;平时在饭桌上,别人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他却喜欢埋头“织围脖”,自顾自乐此不疲。

    “我画的城市老街还是带有甜甜的乡土味。”喜欢在麻布上作画的李道信干脆赤腹上阵,他问画友:“巷子有点空,你看要不要画只鸡上去?”

    “你喜欢就加上去。”郭老师话音刚落,众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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