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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长年”余美金

     一百余年前的清末,南澳岛盛行敲(舟古)作业。当时,其船队总指挥长年①中之佼佼者,除了被人誉为“鱼王”的林彩玉外,另―位就是“神长年”余美金。
    余美金出生在隆澳山边乡一户贫苦农家。自幼放牛,长大种植东坑之田。
    有一天,邻近山顶乡一艚敲(舟古)业,因临近破产,业主只得按封建习俗,到前江帝君庙里摔杯(“杯”是由竹头制成的两片月眉形),以作出是废之或更换长年之决择。在只限三次的摔杯中,前者得了阳杯(两片竹头平底皆朝天)和阴杯 (两片竹头皆底贴地),都表示不同意;后者得到一次圣杯 (即一片竹头底朝天,另一底贴地),表示同意,且耳际似乎听到应清余美金出任新长年之语。
    (舟古)艚主知道,那余美金分明是位农夫,从未浸过咸水,那能当长年?可是神命难违,只得派人去把他请来。
    余美金正在东坑锄地瓜草,闻讯便荷锄往山顶乡走去,到了(舟古)艚主家里,听明了意图,觉得很为难。本来,长年此职,是许多渔夫垂涎三尺之肥缺。他在一(舟古)艚业二三百名渔夫巾,经济收入仅次于(舟古)艚业主,要比其他渔夫多五倍以上。但是,对余美金来说,有自知之明,连海也投下过一天,那有能力担此重任?故再三推辞。
    (舟古)业土只得直说:“我也知你平生种田,没有讨过海。这次要聘清你为长年,乃神所言,此是天命,望勿违背。”
    余美金无余。只得勉强答应了。回家后,匆忙去请教―下老渔夫捕鱼知识。因季节不等人,便走马上任了。
    初夏时节,他怀着试试看的心情,登上正指挥船的(舟古)公 (另一副长年船叫“(舟古)母”),率领全艚三十二艘小艇,从前江湾出发,首次闯海了。
    他心中无数。当船队驶到东南面十多公里远的赤屿后海域时,便随意下令停航,准备敲(舟古)放网围鱼。
    一位渔夫进言说:“余长年,这里有暗礁,不宜下网”。
    他却说:“有礁石就有金龙鱼(即红瓜鱼、黄花鱼),敲梏放网!”长年话如将军令。渔夫们只得从命,划桨驶帆,使众艇排列成圆形,敲响震耳欲聋之柝声,并逐渐缩小包围圈,然后在无声之缺口抛下大网,让被响声震得昏头转向之鱼群,误为是生路,去自投罗网。
    这时,船一停泊,摇摆度比行驶时更厉害,故首次下海之余长年,一会儿后就受不了,晕起船来,跑进舱里呕吐躺倒。连青色的胆汁也吐出来了。
    再过一会儿,渔夫进舱向他报急,说:“长年,事情不好了,渔网拉不起,被礁石缠住了!”
    余长年头晕脑胀,胸部难受,听了告急,随口有气无力地说:“网缠礁石,你们不用焦急。只管齐心协力,往上拉就是了”。
    渔夫们只得一齐用力拉网。果然,顺利地把网拉上了水面。网不会破,且喜获了十二担(每担五十公斤)金龙鱼!众皆惊讶。
    余长年首战告捷之奇迹,轰动了乡里。(舟古)业主大喜赏了他。
    他在不断出海中,闯过了晕船关,且逐渐学会了观察风流、水色与鱼之关系,熟悉了鱼群的迥游规律,故指挥敲(舟古)中,连续海利大进。
    转眼冬节临近,强风多,(舟古)歇海之期也就到了。可是,余长年仍率众出海不歇,且渔获颇丰。
    俗话说:“节入冬,人放松,牛放空。”潮汕民间,每逢农历十一月冬节,人和牛就休息过节,家人吃甜圆,牛儿添稻草。
    但是,冬节那天,余长年却在全岛中,唯独领着船队顶着大风出征,且就近驶到未有人敲过(舟古)之海域凤屿前面停泊。
    那凤屿,位于南澳岛西部长山尾岸之西北面二三公里处,是南宋巾帼陈壁娘,送丈夫张达将军抗元,护帝舟赴崖门之诀别地,世称“辞郎洲”。当余长年部署敲(舟古)时,一位渔夫,好心地劝道:“长年,俺南澳有一句渔谚,说‘凤屿头无金龙’。在这么近岸浅海敲(舟古),我未见过,望三思啊”。
    余长年站在(舟古)公船头。手指眼前海区,自信地喊道:“我余长年,不信凤屿头无金龙(今为俗话,喻敢于破旧立新)!”结果,网获了二载(即八十担,也即四千公斤)金龙鱼。
    这奇闻传开后,岛上各敲(舟古)长年,纷纷随后串众奔赴凤屿渔猎。可惜,皆空手而归。
    自此,余美金这位“神长年”,远近闻名。但因出身农夫,仍有个别不服气者,以为他全凭运气,并无实际本领。数次出难题试他,都一一被出色地解决了。
    越夏一个白天,虽风小浪轻,但他分析为没有渔汛,故下令歇海。属下一位财副(即小头目),自恃出海多年,心中一直对这位农夫不认输,便故意说:“这么好的天气,长年却说不捕鱼,这算什么神长年?”
    余长年被此语一激,便命吹响螺号声,传令出港。
    海途中,又命渔夫,于自己所在的(舟古)公船尾部,挂起一领大草席阴影为中心,敲柝围网。结果网获了优质的乌鲳鱼二载。
    财副对此惊叹不已,口服心服,连声赞曰:“神长年,真是名不虚传!”
    神长年征海数载,即为(舟古)艚主发了大财,自己也富了起来。于是,自办(舟古)艚业,当起业主,富上加富。兴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宅院。他养尊处优,不下海了,出门到海边来回都坐着轿。自此,其(舟古)业由兴变衰,从富转穷,家道破落了②。
                     (据山顶村人六旬黄荣裕、七旬黄春伯等,于1987年6月口述)
   注:①“长年”称呼来源,详见本书第7部分《渔民传奇・长年公》。
       ②神长年的儿子叫余扩,孙子叫余柳仔(移居台湾已病故),曾孙叫余卵,也已病故于山边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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